“大夫,我们家孩子到底怎么样啊?”
“内伤,外伤,高热不退,最重要的是……是……”
“几位大夫,你们直说便是。”
“左腿错过了最好的治理时间,很有可能,很有可能……就算是接骨,也会从此跛腿……”
“啊?”满家两夫妇差点晕过去,廖青衫和左溱一左一右扶着二老,让他们先休息。
“二老无须担忧,先让大夫们先诊治。”
“满伯伯,满伯母,你们先休息,我在这里陪着星河哥哥,星河哥哥那么好,吉人自有天相。”尹争争死死地咬着唇,满星河一身的伤,就这么无助地躺在床上,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的意气风发?
她心中难受不已,任凭谁劝都无济于事。
“六哥哥,你告诉我,星河哥到底吃了多少苦?”
苏南放心不下尹争争,也陪着尹争争熬更守夜,“也都是下人们的下作手段,他们是在街道上拦下满公子,有十足的底气折磨公子,自然……是什么刑都轮番上阵了。”
“王八蛋!大迹乃泱泱大国,就算是陛下,也是礼贤下士,关切令院的学生,他们敢这样用私刑?”
“那些狗仗人势之人根本就不相信满公子是令院的学生,就算是知道,满公子这样的书香门第,在堂堂丞相府眼中,也不过是蝼蚁,估计连丞相夫人身边宠爱的小狗,还不如……”
“混蛋!”尹争争一拳打在案桌上,咬牙切齿,“难道在这大迹城,没有权贵没有荣华,就如我星河哥哥这样满腹诗书之人,就没立足之地了吗?”
“争争,你小声些,六哥知道你憋屈。你如今是天下第一首富苏家的苏小妹,是没有人可以再看轻你一分了,不过……你这位未婚夫……”
“六哥,星河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温润他有礼,满腹才华,最重要的是,他从小就疼我,从小。”
“我知道我知道,自从要认回你以后,爹爹已经将你周围的人都查了一个底朝天,满星河作为你的未婚夫,是真的爱你护你,但他……他却不走仕途之路,就算成为大迹第一状师,在爹爹眼中,也是没有能力保护好你。”
“我就一个小女子,我舅舅只是个摆摊的执拗老头,需要谁来保护?我还觉得……”
“争争,远的不说,就这月余来,你受了多少委屈,面临多少危险?当你被云霂折磨的差点死去的时候,你的未婚夫能怎样?不过是在丞相府自身难保,不是你这曾关系,他今日死在丞相府也没有人替他收尸……”
苏南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满星河,叹叹气,“六哥不是说这些话来吓唬你,当初得知你的未婚夫是此人时,爹爹就说要为你重新选夫,我还以为爹爹是杞人忧天,但今晚,争争,你真的要慎重考虑啊……”
“你若真想让我当你们家的苏小妹,你日后就不要说这些话了,我不许你们这样轻视星河哥哥!”
“争争,你若真爱满星河,愿意陪着他一辈子两袖清风,就算灾祸来,也无怨无悔?你若真爱他,六哥答应你,一定会促成你们这对佳偶天成,他没了腿,六哥将自己的腿砍下来给他用便是,只要,你们相亲相爱!”
躺着的满星河,手动了一下,只有窗外细雨刷刷的声音。
尹争争睁大眼睛,有点手足无措。
爱?
爱是什么呢?
她从小学习就不上心,在外人看来自己不过就靠着小聪明混日子,其实在家中,舅舅什么都在教她,认识整个万物,学会生存,学会安身立命之道理。
唯独,没有教给她,什么是爱。
她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以后就是满星河的媳妇,她知道满星河对自己好,那她也对满星河好,他们亲密无间,很少吵架。
这些,算是爱吗?
“好了,你的迟疑已经说明一切了。”苏南比尹争争年长,虽未成亲,但男女之事已经驾轻就熟,他判断着,“看来我应该要教教你,什么叫爱,什么叫刻骨铭心。”
“六哥哥……”
“别说了,我看这满公子高热也退了,我们就不要在这里叨扰他休息,我送你回花宅……”
尹争争脑子里东西很多,一团乱,不过一夜之间,发生太多事情,她一时之间,是真的累了。
“我舅舅是不会同意你们给我重新选夫婿的……”
“这不是你我关心的事情,争争,你可能不抬了解我们的爹爹,他决定的事情,没有办不到的。”
两个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远,直到整个房间里只听到雨滴啪啪声后,满星河才缓缓睁开眼,无妄地盯着房梁梁顶。
在丞相府所受到的屈辱,都没有方才苏南的话来得句句诛心。
他红着眼,眼角滑落下泪珠。
并不是因为身体的疼痛。
半月后。
北城衙门的门栏都快要被人给踩坏了。
“师爷,师爷,我们都是来找尹姑娘的!”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找尹姑娘办案子的!”
一个个少年男子们吵吵嚷嚷,吵得周师爷耳朵都疼了。
“各位公子哥儿,你们稍安勿躁啊,我们北城衙门的这位尹状师呢,她……她只接女苦主的案子啊!”
一时间,那些公子们也安静不少,“师爷,你就让尔等瞧一瞧尹小姐吧,我们倾慕小姐,实在是相思太苦啊!”
“真是可笑,既然倾慕,为何没有见过尹争争一面?你们这些人空口白牙,真是愚蠢!”姜文茵走到周师爷身边,“周师爷,不需要跟这群人客气,敢在衙门里闹事,都抓起来!”
打开门,左溱拿着佩剑站在这群人面前,“你们是想见苏小妹吧?能打过我,就让你们见啊!”
“这位听说是姜家那位小姐,那位红衣女子就是传说中尹小姐身边的杀人,可厉害了。”
“那我们还是去豆腐脑摊上去孝敬乐游叔吧……不打扰尹小姐做事了。”
“王生,你不是说你这几日生病吗?怎么跑得这么快?”
一时间,衙门后院的庭院总算是恢复了安静,史目达才探头探脑地缓缓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