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乐游老弟,我与争争才父女相认,你也不让我们团聚几日,怎么匆匆就走了?”
“我得推摊做生意!我可不似你们苏家!再说了,这孩子还年轻,若是心志不坚,被你那纸醉金迷的蜜罐给养废了,我对不起她死去的父母!”
“你看看,你这话说的也太严重了不是?这些年你又当爹又当妈,还当舅舅,一把屎一把尿把争争养大,这丫头聪慧机灵,有胆识!跟她娘一样,都是乐游老弟你的功劳,我对你啊……”
“行了行了,你这啰哩巴嗦的性子,多少年都不变!既然我同意你们相认,以后有的是日子团聚!再说了,我也没让丫头硬要跟我走,是她要走的!”
“争争孝顺,还不是怕你不乐意不是?我说,这大晚上,你们也不坐马车,还下着小雨,你这……”
乐游都难得理会苏君阳,瞧着自己家门口有人踱步,“是青衫吗?”
“哎呀,乐游叔,争争,左溱姑娘,你们可回来了!这一整天的,都去哪里了?”廖青衫手中只拿了一把油纸伞,一看到众人也不顾水洼溅水,冲了过来。
“出什么事情了?”
“是星河兄,星河兄啊!”廖青衫诧异地看了一眼尹争争,“争争,你怎么跟个世家小姐一样打扮?你知不知道星河兄他现在生死未卜啊!”
“星河哥哥?你说清楚一些,昨天我打赢官司他不都还是好好的么?”
“可是你被抓了啊,我们几个去求云大人,云大人可是一个人情也不卖,后来姜文茵出现了,说她有法子……”廖青衫有点心虚地瞧了一眼乐游叔,“她说……她说当今司马丞相对乐游叔礼数有佳,搞不好司马丞相可能会卖乐游叔你的人情。”
“你们就去丞相府邸了?你们都不来找我,问问我的意见?”乐游叔声音里带着责备,廖青衫更心虚地低着头。
“本来是想来找乐游叔您的,但我们走到一半,发现丞相的轿辇似要出城办事,也顾不得那么多,星河兄当街……当街……”
“当街拦丞相的马车?”乐游叔的尾音又高了几分。“那你们见着丞相了?他愿意帮助你们几个穷学生?”
“乐游叔,哪能啊,我们连丞相的面都没见着,就被当成刁民追赶,谁曾想丞相身边的府兵蛮不讲理,见我们就喊打喊杀,星河兄为了护住我,故意被捕,现如今他已经被丞相府的人抓住,生死未卜啊!”
尹争争脑子一下子就嗡了,“你说什么,星河哥哥被抓了一天一夜?丞相府兵可不是府衙大堂,是会乱用私行的!”
“争争,没事啊,不就是当朝丞相么,都是小事,你别急别急!”
“干爹,我怎么能不急,星河哥是读书人,他那身子……”
“苏君阳,司马渐离现在应该还没回城,我也不想再去司马府邸,你……”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老六,你带着我的请帖去一趟丞相府,丞相夫人曾经喝过你的满月酒,要一个人,她是会卖你情面的。”
“是,爹爹,七妹,你就在家里等着,我立即将人带来。”
“不行不行,我不放心,我要跟着去!舅舅!”
乐游点了点头,“你们去吧,我就在家等你们,隔壁满家两老估计也担心坏了,我去安抚一下。”
兵分两路,廖青衫陪着乐游叔和苏君阳去了满家,苏南让逢恩备了马车,左溱和尹争争在马车上一起去了丞相府。
“你放心吧,苏老爷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他说能办到,就能办到。”
苏南已经拿着拜帖进到了丞相府,可尹争争还是不放心,不停地掀开帘幕瞧着。
“都是为了救我,星河哥哥向来心高气傲,就算是在骄阳公主面前也没有几分怯懦之色,但若是遇到蛮不讲理的狗,那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也怪我,我昨夜得到消息应该通知一下大家……”
尹争争本想安慰左溱几句,突然手中动作一滞,“为何一直都没有看见姜文茵呢?她怂恿星河蹚浑水,她就神隐了?”
“难道她是故意的?”
“应该不是,你说姜文茵有多讨厌我一点都不假,但她喜欢星河哥哥这一点也不假,这里面应该有什么误会!”
左溱抱着剑,意味深长的瞧了尹争争一眼,“你这快意恩仇豁达的性子倒是和乐游叔很像,我以为你和姜文茵一直都是死对头,之前你失踪,我们都骂了姜文茵。”
“骂她干嘛?她不过是看不惯我是星河哥哥的未婚妻罢了,她事事好强,也不过是为了给我们这些女子挣脸面,她是令院女弟子里的头名,我不觉得她会是那种会耍伎俩的坏女人。”
左溱苦笑两声,“得,反倒是我们不对了,是我们眼界没有你大!唉?大门开了!”
左溱和尹争争一人撑一把油纸伞,从马车上下来后,果然看着苏南打着伞,他身边的小厮正背着满身是血的满星河。
“星河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七妹,满公子伤得不轻,我进柴房的时候,他已经被活活打晕过去了!”
“王八蛋,是谁!是谁这么对待我星河哥哥!”
“这边丞相夫人已经答应会给我一个交代,当务之急是先送满公子回去,我已经让逢恩去家里大夫了,七妹你就安心。”
风大雨大,尹争争瞧着判若两人的满星河,眼眶里全是泪,“星河哥,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
满星河似乎听到了尹争争的声音,在颠簸中努力地半睁着眼睛,“争争……争争……”
“在,星河哥,我在,你放心,我们来救你了,我现在就带你回家,我们马上回家!”
半睡半醒之间的满星河环绕了一下马车,似笑非笑,“怎么……变成……你……救……救……我……”
满星河用他最后的坚持,上下打量着打扮如仙女的尹争争,不知道是真是幻。
只觉得这一晚,终身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