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相见,相顾无言。静了半晌,雍和踮起脚尖,捋了捋冬鹤贴在脸颊上的头发,像是父亲那样道:“冬鹤,我们七年没见了。”
冬鹤没有拒绝雍和的动作,只是视线落在陆箬与身上:“他把雍和都给了你。”
“把刹隐令交出来。”他继续冰冷冷地道。
此时,陆箬与真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要不是雍和扶着她,她早就倒下了。
她的情况,雍和也清楚。
他对冬鹤道:“冬鹤,刹隐令是主人给她的,我也是主人给她的。这些年,她从未动用过这些东西。今天,是第一次动用我。”说着说着,他有些伤感,“七年未见,你已是圣者级阴阳师了,你变得很厉害,我很欣慰。当年我看着你长大,你看着箬与长大,那时候多好,如今,就别为难她了。”
“哈哈”冬鹤仰天长笑,然后目光一转到雍和身上,眼角有泪珠滑落,“那我呢?所有都是她的,我一个人被发配到异国,你们其乐融融地在一起,我连师父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甚至连葬礼都没能参加。”
雍和把冬鹤眼角的泪珠擦干,而后松开陆箬与,拥抱住他,“不是所有的都是箬与的,是我们都是彼此的。我们缺一不可,你在,箬与在,生死门便在;你不在,箬与亡,生死门便不在。凤凰死,百鬼出,恰逢千年乱世之劫,生死门人当一致对外,而现在生死门内乱,定有大阴谋,我生死门存世至今何曾惧过谁?难道就因为箬与救了区区两个人,就罪无可赦了。你现在着实不该淌进这趟浑水来。听话,冬鹤,你才是生死门最后的倚靠。”
雨渐渐小了。冬鹤僵硬地回抱住雍和。
待他们分开,冬鹤收回他的契仙。
陆箬与勉强打起精神,气若游丝般地道:“既然回来了,便去见一见师父,也不算白跑一趟。”
一晃眼的功夫,冬鹤便消失在雨中。但陆箬与知道以他的本事听得清她的话。
苍溪受的伤比陆箬与还要严重,雍和把他们挪回到马车边,连喊好几声孟星河,让他搭把手。
雨声太大,他也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直到雨声小了,孟星河听见好像有人喊他的名字,但他又不确定,直到听见好几声之后,他才敢露头。
这一露头可不得了,浑身是血的陆箬与和苍溪直接冲击他的大脑。
他捂着自己就要发出尖叫的嘴巴,默默地帮忙。其实他中途曾壮着胆子偷摸瞟了一眼,正是陆箬与和苍溪被打飞的那刻。
苍溪是鬼怪,自身恢复能力比人类强上许多,雍和便先救治陆箬与。他让陆箬与靠在孟星河身上,叮嘱道:“一定要撑住她,别让她动。”
孟星河呆呆的,雍和总觉得他靠不住,但眼下也没别的人。他叹了一口气,道:“您还是别过眼去吧。”
也没有考虑太多,有人说了,孟星河就照做。
陆箬与被圣者级修行者的灵力冲击,受的伤数都数不清。雍和用灵气一点一点的理清修复,修复到她摔骨折的地方的时候,她痛得喊出声来,身体更是不自觉得挣扎。
孟星河赶忙按住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帮人杀猪一样。他晃了晃脑袋,这么想的话陆箬与成什么了,这种想法要不得。
按住的人时不时发生痛苦的呻吟,他想看,却又不合适看,更不敢去看,只觉得心脏随着陆箬与的呻吟声揪得慌。
用余光瞟一下,应该是没关系的,他终究是没忍住,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瞟了一眼就赶紧别过头,貌似也没看见什么,只是感觉还有很多血,鲜红的一片。
离得这么近,孟星河的小动作也瞒不过雍和。
伤也处理得差不多了,雍和看了一眼别过头去的孟星河意味深长地道:“我们门主第一次伤得这么重,这一身伤可都是为你受的,孟世子可别让我们门主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