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位是宣城来的大哥哥,说是来帮我们的。”
那男子一听,也有些高兴:“您好,我叫陈伟忠。”
“陈亭长,您好。我叫洛锡。”
若是换个地方,也许对洛锡的态度多是敬佩,但是在西里曾经的故土,面对侵占了自己家园的人,对洛锡这个名字,更多的是憎恶。
“洛锡?北宁大将军洛锡?”
“是。”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洛锡这个名字对于他们的意义。
果不其然,陈伟忠将自己的孩子往身后护了护,看向洛锡的眼神多少带了点愤懑。
“陈亭长。”
洛锡上前一步:“现在不是将这些已成定局的事情耿耿于怀,当务之急,是解决承阳的疫情,我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但应该比我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我没什么本事,但多少有点权力,我不希望看着百姓枉死。”
这说法显然没有太触动到陈伟忠,他的脸色依然很不好看。
“若当真像你那样说,承阳也不会落到这个场面,漂亮话谁不会说。”
陈伟忠带着慧珍回了屋,洛锡站在原地。
陈伟忠没有办法,洛锡是目前唯一能够帮他们的人,他嘴上说着不信,但洛锡只身赴险,就已经表明了诚意。
果不其然,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陈伟忠就走了出来,慧珍没有跟在身后。
“你当真是来帮忙的?”
最好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一个让自己国破家亡的人身上。
“陈亭长,你既然知道我,应该对我有一点点了解。攻城是因为我们政治立场不同,如果我想,我有能力让西里覆灭,但是我没有。因为我不是杀人恶魔。我也想要百姓有好生活。”
陈伟忠对洛锡的为人有所耳闻,评价多为正直,更是因为这样,陈伟忠才觉得不可信。
“我姑且相信你,既然你要留下来,就不可再用将军的名讳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洛锡听罢笑了笑,没想到这亭长也是个有格局的人。
“自然。”
洛锡大致了解了一下承阳镇的情况,现在已经有些严重了,若是前期好好处理,疫情根本不必这样严重。
“之前辛县令说派过医官来,怎么会毫无起色呢?”
“哼~那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当时就来了两个,听说有传染性,随便看了看,开了两幅风寒药就走了。”
“什么?!”
洛锡着实没有想到,辛德生既然都已经派医官来了,竟然都还只是走过场。回去之后,势必要好嗨质问一番。
按照陈伟忠的说法,洛锡找到了当时看诊的几位大夫,向他们了解了一下大致的情况。
面对他们对自己身份的询问,洛锡就说自己是陈伟忠的堂弟,来探亲却碰上了这事。好在自己多少有点门路,也能帮上一点忙。
“这病真是怪得很,刚开始以为只是风寒,患病者有些发热,抓了些退烧药,后来患者又开始打寒噤,觉得冷。脉搏时而快时而缓,时而有力时而虚无。过了几天,就上吐下泻,全身出现红斑,严重的甚至长有疱疹和脓包。”
“如果患者到了这个地步,基本就无力回天了。”
洛锡问遍了承阳镇所有的大夫,都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原本他们是想去县城里找些有名的郎中来配药,但是封镇的消息来得太快,他们别说找郎中了,想出去采点药都不行。
承阳镇地形闭塞,根本就没有别的路可以出去。
最严重的是,由于治疗得不及时,大部分人都染上了病,却依然没有查出如何才会被感染。这样,所有人都不知道怎样的措施能够有效防护,只能按照惯例捂住口鼻。
懂医的人本就不多,又大多是些半吊子,根本就没有能力研制出能够自救的药。
“对了,大夫,我从陈亭长家过来时,看到慧珍在煎药,那药方......”
“嗨~”面对洛锡的疑问,大夫摆了摆手:“那都是治疗风寒的土方子,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只是在前期高热的时候,让患者舒服些罢了。”
之后,洛锡委婉地请求大夫跟着自己去镇东王家看看,大夫也是个热心肠,认为洛锡是个人物,定有办法,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去了。
王氏没了丈夫,家里就没了顶梁柱,断了经济来源,家里孩子又都发着烧,原本幸福的家庭一瞬间大变样,王氏妇人的精神当真是有些崩溃了。
洛锡看着眼前这位抱着孩子不停抹泪的妇人,不由得有些痛心,连忙走上前去。
“是王姨吗?”
那妇人抬起了头,眼睛因为长时间的落泪有些浮肿,甚至都看不清楚来人的面目。
“你是?”
“王家妹子,是我,杨大夫,这位是陈亭长的表弟,在城里当官,听说了你家的事,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说着指了指身边的人。
王氏一听连忙放下孩子,擦干了泪,站起了身。
“大人怎么称呼?”
“王大姐姐,叫我洛......洛尘就好。”
差点露了馅,只是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看见了一旁的孩子有些站不稳,连忙上去抱住了她。
小姑娘瘫在洛锡的怀里,软软糯糯的,化作一团,浑身都有些发烫。
“杨大夫,您快过来看看。”
杨大夫连忙上前把脉,神色有些凝重。
原本已经止住了眼泪的王氏又开始哭了起来,在一旁急得跺脚。
“还是得抓紧找县城里面的大夫才行啊,我们这里,条件实在是不行啊~”
“杨大哥,你知道的,我们现在根本就出不去,你再想想法。”
洛锡反应了过来:“我能出去,杨大夫,你把症状写写,我等会儿就出去找大夫。”
杨大夫一听,急急忙忙地让王氏准备纸笔,王氏也哭成了泪人。
洛锡走的时候,王氏差点向她跪下,紧紧抓住洛锡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洛大人,您是菩萨,我家闺女的命就靠您了,我这个做娘的,当牛做马还你的恩情......”
忘情时候说话总是语无伦次又没有逻辑,哭腔重到听不清话的原委。
也是因为这样,才让这份感情变得更加了不起。
“王大姐,您放心。我肯定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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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涉及到的病状,是我以鼠疫为参考写的,如有偏颇,忽略不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