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痛,对外人不能说,强撑着的这些日子,霍老夫人肉眼可见的老了不少,两鬓的白发多了许多,林玉瑾想到方才看到的模样,不知为什么,心里多了些涩意。
坐在马车里,看着祖母刻意回避自己的眼神,林玉瑾心底的凉意更重。
一直等到回了府里,老夫人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刻意的回避,让林玉瑾的心里有些难受。
她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自己,见祖母一直不愿意回答自己的话,心里也不再抱着什么期望。
等到下了马车,还是没有多说关于这事得一句话。
想了许久,林玉瑾决定去一趟柳氏的屋里,这事她一定是知道一些的。
在路上想了许久许久,除了这次的亲事,她半点也没想出来有任何理由,让她们说出这种话。
等到她带着答案从安平院出来的时候,外面正巧下起了雨。
天方有些凉意,就传来了霍老将军的死讯,这都城,一时人心惶惶,生怕这城门守不住,成了战火中的牺牲品。
似乎是天也在哀悼一位良将的离世,落下了悲戚的眼泪。
又过了几日,在林正榆的嘴里,林玉瑾知道了霍开霁即将进宫的消息,对于这事,她还知道霍家是百般不愿,却拗不过他。
霍开霁看着面前巍峨的宫墙,思绪一时飘去了好远,想到自己年幼时,跟随父亲母亲来到此处,如今这是自己第二次来到这里,却已经是个将要上战场的少年。
想到加攀害了自己祖父,霍开霁心里满是恨意,另外还有对边疆诸城中的子民的责任,他们全心信任霍家军,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能抛弃他们不管。
“霍世子,请吧。”殿外伺候的公公见霍开霁到了,躬身请他进去。
天家正在里面坐着,其余官员分两列站立。
霍开霁在众人的目光下,一步一步向里面走去,目不斜视,就像霍家军一样。
坚韧,不摧。
上了大殿之后,霍开霁单膝跪立,向着上面的天家行礼。
等天家让他起身的时候,他才能站起来。
如今的天家看着和林承平年岁差不多,兴许是多年操劳,比林承平看着要年纪略大一些。
“你就是霍家的小子?朕许久不曾见过你了,上次你来这里,还是跟着你父亲,母亲一块来的,如你母亲可好?”元帝在龙椅上坐着,看着底下,仿若睥睨众生,眼中满是慈爱。
“些圣上关怀,母亲如今一切安好。”霍开霁抱拳说道,这些问题全然不能往心里去,大多都是一些场面话罢了。
“安好就好,安好就好。”场面一时有些冷了下来,站在一边的吏部尚书开始圆场。
“霍世子年岁渐长,如今也可继承霍家衣钵,加攀一国,正需要如霍世子一般的能人才可摆平。”吏部尚书兵这番话,一时让人不知道,他究竟是站在哪一边。
元帝听到这,不露声色,又看了一眼其他人,希望在听一些其他人的意见。
“霍世子不可再去,霍家世代忠良,如今只有世子一根独苗,尚未成婚,这次还让世子去往加攀,未免显得我东云欺人太甚!”唱反调的,是一旁的兵部尚书,他就是看不惯这些人逮着一家人可劲嚯嚯。
霍家以往人丁兴旺,愣是变成了如今只剩一根独苗,这些人还要让他继续上战场,那和绝别人的户有什么区别?
吏部尚书甩了袖子,表达自己的不满,他这个莽夫知道什么,加攀人骁勇善战,只有霍家世代压制他们,才知道他们的弱点在哪里,如今他说不能去就不能去,那边疆如何处置?
眼见两个人要掐起来,其余人都开始劝解,场面一时有些热闹。
元帝轻轻咳嗽一声,整个大殿顿时安静下来。
一时落针可闻。
“瞧瞧你们,哪里还有为官之人的礼节,这是恨不得将朕的大殿给拆了?这些事怎么可能掰扯的明白?到底要如何做,还是要看开霁如何抉择,你们说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元帝笑呵呵的说了几句。
熟知他的人,此时额上的冷汗顺着面颊留了下来,不敢再多话。
感受着周边气氛的凝固,霍开霁心里微微一紧,半君如伴虎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开霁,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元帝笑眯眯的问道。
霍开霁愣了愣神,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祖父与父亲曾教开霁,霍家人背后站着的是天家与东云子民,势必要为了东云国泰民安而战,为了天家的忠诚而战,霍家一心为东云,一心为天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正如此次对战加攀,开霁一切听圣上的。”
摸不准上面坐着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霍开霁只好随机应变,顺便表述了一下霍家对东云的忠诚,只是他究竟信几分,就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
“不愧是我东云的战神,虎父无犬子,不愧是霍家人!”元帝笑意满满的赞赏道。
霍开霁不敢抬头,只敢用余光瞥了在场众人一眼,吏部尚书满面高兴,兵部尚书一脸隐忍的不悦。
场中人全部附和,谁真心谁假意,一时却分辨不出来。
等到霍开霁领了圣旨出来的时候,面对兵部尚书满脸的不悦,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他努了努嘴,霍开霁有心想过去,冷不丁看到吏部尚书走了过来。
“霍世子,当真是如圣上所说,虎父无犬子,这加攀一事,还是得霍家出手才能平定!”
霍开霁听到他说这个,只好跟着附和,却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此时说这些,似乎有些奇怪。
“谢过尚书大人谬赞,开霁不过是霍家孙辈,哪里能得大人如此高的赞赏,您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与开霁交谈,不知可有什么指教?”
吏部尚书摸着自己的胡子,眼神中全是精光,“霍家军百闻不如一见,世子也是都城中少有的良将,以往您做的那些混事,此时看来,倒是像旁人有心抹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