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腾勾结浮空岛,利用蛟龙重伤我朝皇后娘娘,包藏祸心,挑衅沧溟国威,今九国不平,沧溟当首当其冲,平定西乱!”
宫无忧一袭干净利落的红衣战甲,满身威严,一手将手中长枪插在城楼,立于苍月城头,面上暗藏傲然之色,沉声大喝!
天幕渐渐漆黑,沧溟骑兵快速朝校场汇聚而去,不到傍晚时分,便在校场之上位列整齐,一个个斗志昂扬,精神饱满,摩拳擦掌中,跃跃欲试。
“平定西乱,扬我国威!”
“平定西乱,扬我国威!”
“平定西乱,扬我国威!”
校场之中,跪地高呼之声,犹如海浪般连绵起伏,响彻这一方天地!
宫无忧缓缓抬手,众人立刻禁声,纤细的手指探向夜空,猛地捏拳,冷然道:“欺吾等皇后,该当如何?”
“欺吾等皇后,战!”
众人齐声高呼,整齐划一的声音,犹如战鼓齐鸣!
“战,战,战!”
在场骑兵无不热血沸腾,呐喊之声,犹如江河之水,奔腾不息!
“咚——”
苍月城楼钟鸣,咚得一声,低沉之中,又带着傲世苍穹的张狂,仿佛来自亘古的天际,余音荡荡,重重敲打在灵魂之上。
城墙之上,惊现一白一红两道身影,苍穹天轻轻扶着脸色极其苍白的九宫血凰,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呈现出了几分病态,这让百万大军心中怒火烧的更旺!
“恭迎陛下!”
“恭迎皇后娘娘!”
整齐划一的声音,从众人口中传出,声势浩大,震人心魄!
九宫血凰如白玉般绝色的容颜神色淡淡,似是有些恍惚,她踏在古老城门之上,却仿佛站在众山之巅,云雪冷风吹得她腰间的凤凰雪与衣袍猎猎作响,三千青丝随风飞舞,在空中扬起张狂的弧度。
她身前,是声势浩大的战队大军,整整齐齐罗列,训练有素,黄金战铠,高级玄兽,几乎占据了这一片天空!
九宫血凰红唇轻抿,勾出一抹弧度,那双让天地都黯然失色的清眸低垂望着底下单膝下跪的众人,仿佛日月山河在手。
“天下在手,感觉不错!”
一道轻轻的感叹从怀中传来,让苍穹天低声轻笑:“还不够!”
苍穹天忽然脸色一冷,一甩血红衣袖,龙袍在风中凌乱狂舞,无端多出几分霸气与睥睨之色!
“猖狂西腾,竟敢劫杀朕亲封的皇后,便是敢践踏朕之脸面!今日,朕不欲遵守大陆协约,此去,朕命尔等神挡杀神,佛挡弑佛!”
他声音回荡在苍月城空中,无限在天穹之上徘徊,那抹狂傲与灭世的气息久久不散!
“神挡杀神,佛挡弑佛!”
“神挡杀神,佛挡弑佛!”
声音震耳发聩,其中隐藏着国威遭到挑衅的怒火和蔑视一切的高傲!
声音之响遏行云,城内无人不知!
天下第一楼内,众人皆瞪大眼睛惊愕地看向城外,不少人心思各异,或恶之,或惊之,或骇之!
从头到尾却没人留意,东域这边清谈会有人,已然不见了,等他们再出现时,惊世人,留史册!
一盘半遮半掩地棋局,逐渐再寰宇大陆上铺开,天下为盘,人人为棋而不自知!有些甚至甘愿沦为棋子,只为天下归一!
其实,也并不是没人解不开这盘棋,只因不是下棋人,猜不透下棋人的真意!
言薄,便是其中之一!
世人皆知,无极山庄少主言薄其智近妖,南域,几乎无人能出其右!
此言,是不错的,当言薄强忍着几分怒气来到苍穹天面前时,得到的却是苍穹天的猖狂大笑!
言薄此人,能窥到棋盘一角,真真可怕!然而,在他眼里设计棋局的人更可怕!
沈碧芊看见城门口的阵仗,冷笑一声:“再大阵仗也没用,我们的人很快就到!”
“没用,西腾一定会被灭!”
一道冰冷的声音直接劈头给她泼了一盆凉水,让沈碧芊脸色有些扭曲!
“不可能,就算三国合力,想灭掉西腾也需要半月!”
顾衍嘲讽地看着她:“言薄为何进宫?”
此话,让沈碧芊打了个激灵,言薄为何进宫?莫非……他们有什么密谋?
宫无忧奉旨整兵,逼近西腾边关城池桐城。
西腾此番主动侵犯的举动,终于惹怒了沧溟帝后,宫将军点兵二十万,奉命讨伐西腾国,这个消息随着大军兵临城下而迅速传遍了天下各国。
一时之间,天下风声鹤唳。
与此同时,曜日皇帝放出狠话来,谁若是在此关头援助西腾,则视为与沧溟为敌,一同剿之。
不管是各国权贵还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场面的各域人士,心里皆齐齐一沉,并且终于看明白了一件事——
沧溟之前遵守大陆协约,并非因为没有一战之力,那不过是不屑于搅乱天下,都说龙有逆鳞,触之即死,云浮皇后的重伤便是惹怒曜日皇帝最后的通碟!
温柔的隐忍之后,就是铁血的手段。
二十万精兵铁骑将会以最刻骨铭心的方式,给予冒犯者一个血的教训!
原本事不关己的世人,此番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年轻且富有野心的天子,这场逐鹿天下的游戏终于真正开始了。
“最先表露出蓬勃野心之人,最终却只能成为失败者。”
这是天下江山之争拉开帷幕的时候,那位白衣神相嘴角噙着清浅的笑容,淡然而平静地说出的一句戏言,然而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即便是轻飘飘的戏言,最后也一定会成为真理。
此刻,云听雨正在听兵部尚书齐渊汇报粮草的筹备情况,一抬眼看见苍穹天走进来,忙抬手制止了齐渊,起身绕过龙案,撩袍跪倒,“臣参见皇上。”
皇上?
站在龙案前的几人闻言瞬间回头,下一瞬便齐齐跪倒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臣等参见皇上!”
“平身。”
苍穹天说着,直接走到龙案后面坐下,看着案上无比熟悉的几堆奏折,他随手拿过一本翻了翻,“事情商议得如何了?”
昆吾走到茶案旁,取出茶叶,开始熟练地泡茶。
“已经接近尾声。”云听雨站在一旁,温润恭敬地回道,“兵部已经派专人护送第一批粮草至边境,并且启动了应急措施。”
应急措施,是为防止粮草在半路上发生意外。
苍穹天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不必过于紧张,没人敢动朕的粮草。”
此话,虽狂妄,却也没错!
“以防万一总是好的。”云听雨道,“陛下和主上此番计划,无忧已经跟臣提起过,臣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陛下,臣觉得陛下此时对西腾突然发兵,有些不妥。”静默中兵部尚书齐渊突然开口。
云听雨闻言,不疾不徐地转头看着他。
“哦?”苍穹天挑眉,面上倒是没见怒气,“为什么?”
“皇后娘娘虽然身受重伤,但天下太平这么多年,更别说还有大陆协约制约,皇上又为何主动掀起战争?”齐渊低着头,语气并无不敬,但是言语间的质问与不解也分明存在,只是尽可能地委婉含蓄罢了。
满室的茶香氤氲,昆吾端着刚泡好的茶走过来,呈在苍穹天的面前,随即便沉默如影子一般立于苍穹天身后的暗处。
“朕不是一个懦夫,连自己的妻子被人打伤都一声不吭!!”苍穹天端起茶盅,以茶盖轻刮着茶沫,慢慢送至唇边轻啜一口,须臾才不疾不徐地道:“大陆协约算什么东西,若能讨她欢心,朕便不放在眼里。”
什么?
齐渊愕然,另外两个兵部侍郎也面露惊讶之色。
显然他们都没有想到,此番出兵在皇上的眼里,居然只是一场玩闹。
而且,皇上可以毫不避讳地当着他的臣子们的面,把如此重要的关乎江山存亡的事情,轻飘飘地说成是为了讨一个女子的欢心?
齐渊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一番怎样的滋味,他只是觉得,皇上的答复实在让人意外。
自古以来从没有哪个自诩为明君的天子,会把独宠一个女子的事情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直让人无言以对。
“皇上。”心头沉了沉,齐渊却仍然忠于自己内心的想法,“不管皇上是怎样的想法,但是事实证明,皇后除了是皇后,还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臣觉得沧溟有这样的皇后,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齐爱卿什么时候学会阿谀奉承了?”苍穹天懒懒挑眉,薄唇微挑,清俊魔魅的容颜染上了些许讥诮,“况且皇后此时也不在这里,你说那么多动听的话她也听不见,有这么多时间,不如回去兵部衙门办你的正事。”
“可眼下避免战争才是正事,且是要紧之事。”齐渊不不卑不亢地道,“臣不明白,皇上为何主动兴兵?”
“朕的皇后聪明绝顶,即便是被蛟龙追杀依旧能逃出生天。”苍穹天紫色眼眸里暗藏杀机,“朕主动兴兵,则是因为他们犯到了朕的头上,朕心里的震怒需要以鲜血抚平。”
“齐渊。”凤栖漫不经心地抬眼,直视着眼前恭敬却耿直的男子,“还记得朕曾经说过的话吗?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不该你质疑的不要质疑,朕能给你荣华,也同样可以让你一无所有。”
兵部左右侍郎两位大人齐齐一惊,低眉垂眼不敢说话。
齐渊撩袍跪下,低头恭敬地道:“臣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尽忠是臣的本分,可臣一直以为陛下是明君,应该容得下臣下的忠言,即便这忠言有些逆耳。”
天威难测,君心似海。
尤其是这位当初登基不到,就让宫里宫外所有朝臣敬畏臣服的天子,性子是如此霸道强势,不容半点冒犯。
齐渊也不是不懂天威不可犯的道理,可若是天子行为有所偏差,作为忠臣,难道不应该谏言?
齐渊心下清楚,这位陛下行事雷厉风行,乾纲独断,是个难得的有为之君,也是一个无比孤傲自负的男子,却并非一个冷酷嗜杀的帝王。
所以,即便他在天子面前据理力争,即便他的直谏引来君王的不悦,也并不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这一点他可以确定。
然而——
“恰恰相反。”苍穹天把手里的折子丢在案上,嘴角微挑,饶魅妖冶的眉眼间一片幽深凉薄,紫色眸子打量着他,“既知忠言逆耳,那么就闭上自己的嘴。”
齐渊心里一沉,忍不住抬眼:“皇上。”
苍穹天淡淡瞥了他一眼,淡漠开口:“朕的行为,不需要尔等指手画脚。”
指手画脚?
齐渊心里一惊,忙俯首:“臣不敢,臣并不是——”
“行了。”苍穹天淡道,“朕并不想听你解释,跪安吧。”
齐渊一凛,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皇上的语气虽然没有听出明显的愤怒,可显然已经不悦,也清楚地表明并不想再听他继续说下去,可齐渊知道,自己无法就此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