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夫人怔愣地看着云凰,面色骤然苍白下来,唇微微颤抖,说不出一言一语。
很显然,她对她方才说的话心虚了。
云凰见她这反应,轻轻地笑了笑,似乎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她转身回到后位上,坐好,淡笑道:“不过,既然云夫人与令千金有胆量说出这种话来,想必令千金的相貌和才华应当差不到哪里去。既然如此,那就将云小姐请上来吧。”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不能出一言以复。
云听雨心中一叹,她终究还是狠下了心。
自小丢失的孩子,哪里有福气学什么才华,能活命就不错了。
但是,这话可是云夫人自己说的,她既然有这胆子说出让她女儿做皇后的话来,那就得承担这个后果。
血红尘皱了娇眉,不情不愿的撇了撇嘴,但还是下去领了人。
就在这空挡,云凰突然感觉到一只冰凉至极的大手禁锢住她的手腕,力气很大,似乎要将她捏碎。
云凰眸子微闪,看向一旁的男人,眸光落到他脸色的那一刻,骤然一凝。
他依旧懒隽的倚靠着皇位,神色如常,但如果细细看来的话,就会发现他的脸色愈发苍白无色,只是那张殷红似血的唇却愈发红艳,妖冶的紫眸里逐渐侵染了几分不耐烦。
这让他整个人带上了几分娇魅的病态之色,绝艳的俊颜愈发邪魅魔惑。
身后的昆吾骤然变了脸色,略带薄茧的手指握紧了手中的剑,指骨有些泛白。
遭了,今日是初一!!
坐下的各心腹大臣也险些失了脸色。
云凰略微扫视了一眼昆吾,不动声色地反手扣上苍穹天劲瘦的手腕。
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很乱,而且很是微弱,看不出是什么病。
指尖悄然无息地出现一根细长的凤尾银针,刺入他的手指。
很意外,他没阻止她。
一缕幽香飘出,很香,是淡淡的香气,并不浓郁,却让两人同时皱了眉。
香气中带着七分甜腻,三分缱绻。
总之,让人很是厌恶。
苍穹天就厌恶的皱了眉,妖冶的紫眸里除了不耐烦,就是赤裸裸地厌恶。
而云凰,倒不是厌恶,只是因为香气太过熟悉,让她一时失了神。
但她并没有长期沉浸在这深思中,而是为他传送异能,以此减轻他的痛苦。
没错,她是名异能行者。
在这片大陆,异能行者少之又少,他更多的被称作术法师。
然而,当今,术法师也一只手可以数过来,更多的是玄师。
不能再拖了,得想办法抑制他体内的蛊毒。
可就在这时,血红尘带着帝师府的真千金云瑾瑜进来了。
她只想赶紧了事。
于是,云凰抬头,神色一怔。
只见那姑娘长相不错,只是很瘦弱,脸色带着不正常的僵白,衣衫褴褛,满身鞭痕刀痕等等,各种伤痕。
眸子麻木冰冷,带着毒蛇般的杀气,周身弥漫着冰冷疏离,与云听雨有几分相似的眉眼间刻着一朵蓝莲,倒有几分冰雪美人的意味。
可惜,那朵蓝莲是地下奴隶市场的奴隶标志。
也就是说,这姑娘之前是奴隶市场卑贱的奴隶。
见着自家女儿如此这般,云夫人突然就从方才云凰带给她的惊疑之色中缓过来,抱着自家女儿就哭。
云凰淡淡地看着,不曾有半分情绪,白嫩细长的手指轻扣着凤椅。
她有些不耐烦了,也不知道是云夫人惊天动地的哭声让她不耐烦了,还是苍穹天的身体状况让她不耐烦了。
她身后的景忻云和血红尘皆是有些惊讶,血红尘略微看了一眼景忻云,景忻云摇了摇头。
景忻云浅淡温润的黑眸眸色微深,面上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云凰也很惊讶,她自认情绪控制的很好,不会被人影响。
许是受了自身情绪的影响,她看着云瑾瑜有些不爽。
云凰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拉着苍穹天起身,丢下一句话。
“既然云小姐不愿行礼,那便算了。”
说着,便走了。
带着苍穹天一起,临走前,给云听雨丢了个眼神,让他自己看着办。
云听雨会意,点了点头。
他一身暗红色官袍,仍旧一派清风明月之态,静坐在喧哗的大殿上,不曾受到任何影响。
忽然,听到耳畔一道永不在调的低沉嗓音传来:“怎么感觉陛下与娘娘的感情一下子涨了这么多呢?”
云听雨一怔,好笑地转头望向一旁同样身着暗红色官服的男人,他正若有所思地摸着他光洁完美的下巴,多情艳丽的桃花眸中带着如何也挡不住的探究之色。
云听雨勾了勾唇,清淡的笑,这家伙该不会以为他对皇后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无忧,你我之间,有话可以直说。”
此人便是宫无忧,沧溟右相。
天底下谁都知道,左相云听雨清风明月,卓绝立世。
天底下谁都知道,右相宫无忧艳如桃花,风流潇洒。
两人完全不是一个风格,一个天上仙,一个人间月。
奈何两人一个左一个右,这就很尴尬了。
云听雨上任后两年,宫无忧便紧随其后。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陛下是为了分云听雨的权,毕竟,云听雨的权势如日中天,几乎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
且先不说他云听雨有没有那个心思,就凭他功高盖主,也得找个人牵制着他,这是一般帝王的权宜之术。
可惜他们家陛下不是一般人。
谁知,不仅没分的了,两人还结了盟,他们家陛下就喜欢他们权势滔天,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游山玩水。
实际上,聪明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宫无忧与云听雨浑然就是他的左膀右臂。
宫无忧长臂一把勾上云听雨的脖颈,薄唇凑近云听雨的耳畔,低声说道:“你对皇后没什么别的意思吧?”
云听雨垂眸掩去因宫无忧靠近而带来的莫名情绪,忽而一笑:“我与她不是你想的那般关系。”
宫无忧几不可查的松了口气,眸底那抹担忧悄然消散,勾了唇:“那就好。”
云听雨手指把玩了几下酒杯,眯了眯眸,低声道:“无忧,你若是再不松开,明天我们就没脸面上朝了。”
宫无忧微怔,回头望向殿内,四周官员的目光已然变得怪异,对面的将军明清绝的表情更是微妙的难以言喻。
宫无忧轻咳一声,讪讪地松开了手。
云听雨不经意地端起面前的酒杯,又蓦然放下,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罪过,真是酒喝多了。
风悄悄来过,只是四季不知。
思绪乱飞,任想象在黑夜里泛舟遨游。
月越来越明,星光越来越飘渺。幽蓝的苍穹是那么深邃,玉盘似的月亮在云中穿行,在幽蓝的苍穹中显得格外皎洁;高悬于空,俯视天下苍生,绽放着冷冷的光,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高贵中带着冰冷。
冷硬冰凉的青砖小路上,如为晴雪所洗,清肃而幽静。
然,今日却有些不同。
一对璧人携手而入,踏碎了一地狡黠的月色风光,红白相配,浑然一体。
“陛下这蛊是何时中的?”
白衣女子精致的眉间颇有几分凝重,让她沾染了几分烟火气息,不似从前,满身仙气。
红衣男子妖冶邪气的紫眸微微下垂,将白衣女子纳入眸中,映入心底。
低沉的嗓音犹如来自万古仙穹的吟诵,带有淡淡地冷意,一泻千里。
“二十年前。”
谈话间,两人以行至紫宸殿门口,一清逸淡雅的白衣男子与一妖娆桀骜的红衣女子在那里等候。
两人皆是一愣,陛下怎么跟主上一块回来了。
但,还是上前行礼。
云凰心中稍稍有几分急切,脚步只是顿了一下,丢下一句话就牵着苍穹天进入寝殿。
“忻云,封锁紫宸殿,任何人不得靠近。”
景忻云闻言,垂眸应道:“是。”
随即,挥了挥手,便有数道黑影隐入紫宸殿个个角落。
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昆吾心中微惊,冰眸一暗,这些人都是暗卫,而且实力不俗。
他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与血红尘一眼,默然不语,站在一旁。
殿内,云凰拉了苍穹天坐在榻上,手指扣在他手腕上,凝眉不语。
她抬了头,脸色有些凝重,开口:“你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还要棘手很多。最重要的是,你不仅中了蛊,还中了诅咒。”
苍穹天没想到她会一语中的,他意外地挑了挑眉,勾唇不语。
云凰半天都没等来回答,不明情况的抬头,瞬间四目相对。
她一愣,他的眸底有不同的色彩。
火焰,她看到了火焰,一望无际,熊熊燃烧地地狱烈火,似乎要将她吞噬。
他唇边噙着的笑意愈发邪气绮丽,让人不能直视。
她一默,突然开口:“我困了。”
苍穹天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她一下,眸中划过几缕戏谑,语调微微上扬:“真困了?”
云凰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脱鞋上床,做出一副休息的架势,点了点头。
苍穹天勾了勾唇,翻身上床,一手将她按在床上,搂在怀里,一手扯过锦被:“那就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