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郡陇右县,陇右县作为天水郡郡城之外最大的县城,是大郑西北的产粮重地,西部四郡一半的粮食都产自这里。
昨天在城墙上守了一天,夜里也只睡了三个时辰的司徒霏,一大早就来了这里。
司徒霏来到县城,站在这座和府城比较起来,都不算太矮的城墙上。
眼前能够看到的除了驿道之外,就是良田,而往西,则是那一条宽阔的大河。
要是没有那条大河,这里的守城难度至少会难上一倍,可就是如此,这里的守兵也不在少数。
司徒霏从城墙上下来,自己牵着那匹跟在身边很多年的马,走出城门后,径直向前方的军营奔去。
如果不是边境上一直有匈奴骚乱,他不会选择绕这么一大段路的。
他昨天晚上看了一晚上的,推演了一晚上,也觉得这次这里会有很大的问题,任何一路的探马都探到了匈奴,唯有这里没有探查到。
这很正常,因为这里有重兵把守,光是在明面上的数量,就足足有两万余人,再加上暗地里的屯兵,这座县城,足足有四万余西北军的士兵。
也就少于那座长关和大郑最西的郡城,整座天下的县城,除了长安城之外,就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座比这里士卒更多的地方了。
可是司徒霏还是担心,这里毕竟只是一县之地,不可能和匈奴全国之力抗衡的。
这里又和长关不一样,如果这里是长关的话,只需要费尽心思守住那座长关的城墙就可以了。
可是这里需要守住很多,包括这几千亩的良田,还有屯兵军所的住宅。
长关是关城,主要的目的就是驻兵,不需要种植粮食,和大多数地方的屯兵军所相差甚远。
司徒霏没有穿那身大将军的盔甲,只是带来那份象征着大将军的文书。
其实也不用带,他这份面容,整个西北军无人不知,哪怕是西北军最低级的士兵,都见过这位司徒家的长孙。
司徒霏的容貌是很不错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一个不喜欢言笑,并且肤色较黑之外,他的长相会超过自己那位弟弟。
司徒霏没有先去大帐,那里是西北军的军营,全军上下都只听司徒家的命令,和司徒家的私军没什么区别。
而这里的屯兵虽然在很大一部分也受到司徒家管辖,可这些士卒真正的话事人是兵部。
当然兵部只是和司徒家关系不对付,不会阻挠司徒家在西北军军中的统帅。
司徒霏先去那里,是因为,那里的士兵现在有将近一半正在地里农收,司徒霏需要那些士兵现在调动起来,这会导致今年的秋收很慢。
可是也还是要调动这些士兵,哪怕只是为了堵那个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万一。
选择成功,是一件好事,选择不成功,大不了他自己受罚,可是不选择导致的后果,就说不准了。
司徒霏自己的官场前程不急,这件事情急。
到了地方,他直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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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拿着公文进入军所指挥衙门中,下令召集所有百夫长及以上的军官来这里。
那些官员虽然都是兵部或者京中贵族,但是谁人不知晓司徒家在天水、云中和上凉的地位?
这三郡的郡守虽然都是封疆大吏不假,可是与大郑其余九郡比起来,却少了非常重要的一部分能力。
三郡郡守所掌握的兵力,远远不如大郑其余九郡。
此三地的军伍占据了大郑接近三成的兵力不假,可郡守能够调用的只有一成,甚至有时候都到不了一成。
而且这一成是因为上凉郡并不完全对抗匈奴,需要对抗南国。
司徒家在这三地有着一个比较犯忌讳的称号,很少有人会提起,但是都知道的——土皇帝。
至于汉中郡的一部分西北军,自然是被别人忽视了,天子脚下可开不得这种玩笑。
司徒霏自然不管司徒家在这些人眼中是怎样的存在,他当年问过祖父,祖父没有告诉他为什么,怎么去做。
只是说了一句“简在帝心”,这一句话恰恰就说明了司徒正德和皇帝的交好,也让司徒霏终于明白了祖父的依仗。
司徒霏坐在主位上,不和那两位守在他身边的将领说话。
这里有着两位将军,一位是大郑册封怀远将军,是这里的一名主将,一位是宣威将军。
他们两个人其实和司徒霏的品级相差不大,尤其是那位从三品的怀远将军,在名义上和司徒霏就只相差了半个品级。
可是怀远将军不过是从三品的入门,司徒霏的加授昭武将军,却已经和从二品的镇国将军差不了多少,加授不算正经的官职,那只能算是一种荣誉。
可是这种荣誉,对于眼前这两位来说,都是很难得了,更何况还是以眼前这位的年纪。
这般年纪能够获得一个五品的升授,在很多人眼里,都已经是很难得了。
至于司徒霏那个已经刻在身上,却还没有真正得到的武勋,他们这辈子都看不到了。
敬畏很多,羡慕很多,尊敬其实并不是很多。
司徒霏的战功,按照大郑兵部的算法,能够获得一个至少是从二品,甚至可能是正二品的散阶封号。
只是司徒霏知道,他的散阶封号不可能再比三品要高了。
他成为二品将军,就代表着司徒家已经做好了给他铺路的准备,那种情况下,他的二品散阶坐的时间不会太长,最久半年,甚至可能是月余。
他就会以大郑最快的速度,从二品将军荣升为一品散阶。
一旦他成为一品散阶,不管是光禄还是荣禄,也不管会不会有前缀二字,都代表着他很快就要接任自己祖父的上柱国之位。
那个称号对于他来说,其实很近了,其实他只要想,与祖父说一声,祖父就可能给他,可是他不是很想要,尤其是最近这几年,更加不想。
司徒霏很累,不然也不会趁着现在这么一会功夫,就在这里假寐一会,他生性并不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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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慵懒,相反他非常勤奋,像他这样的世家子弟,整个大郑也不过就几人。
那些人来得又快有慢的,现在这个时节是秋收的时节,那些士卒大多数都上地去劳作了。
一些百夫长千夫长之类的将领,也会选择去地里。
让他们自己劳作不太现实,可是为了防止那些老兵油子偷懒,还是要挨住晒的。
也有那种是真的好说话,或者谋实干的百夫长,会选择亲自下地劳作。
所以司徒霏看到的百夫长和千夫长就是样子各不寻常了,有的是一身衣裳一尘不染;有的穿着普通衣裳,却没有任何劳动过的样子;有的明明流着汗,却穿着一身干净衣裳;有的则是身着粗布衣服,还满身汗水。
司徒霏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这些的分化,前两者多半是那些千夫长和脑子比较灵活的百夫长,后两者多半是那些实干的百夫长和千夫长。
换衣服这种官场上的小伎俩,在别人的眼里可能算得上是一种技巧,在司徒霏这里更多的只是弄巧成拙。
在地里劳作后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可能是为了给上官一个好印象,有些阿谀奉承的意味,不好,但是能干事,很不错。
至于那些明明没有干过活,又非要装作干过活的人,就很让他讨厌。
虽然他知道很多官员都是这么做的,可是还是不喜欢的。他是个武夫不假,可是他又不是那种完全意义上的武夫。
不敢说饱读诗书学富五车,但是至少也能够说得上是粗通笔墨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读书人的骨气的,知道有的事情可以做,但是不应该去做。
只是现在不是他应该去思量那么多的,对于这些人的评价,于当下的时间来说,作用并不是很大。
大战不发生还好,一旦发生了,他自己的安全都不一定能完全保证,就更不要说这些人了。
自古战场就是杀人地,所有的后来和所有的希望,对于上战场的人来说,都将会是奢望,现在就谈论重用与否,空话太多。
而且他只是看见了这一件事情,也只是看见了这一天而已。有些事情能够伪装几日,能够伪装几年,甚至能够伪装几十年。
人心是一幅千万米的画卷,一眼望去能够看见很多的内容,却看不完整幅画卷,更不要说看清画的隐晦之处,和画所表达的意境。
司徒霏说道:“我需要调遣尔等,没有陛下的命令,但是我会找人通秉。
自然也有手续,上柱国的大印在我手里,所以你们也不用担心是我要造反。”
司徒霏一向都不是那种说话让人觉得舒服的主,甚至语气都不会有几分和蔼,所以哪怕他说的是这些人心中所想的话,可是让人听起来也是很难受。
那位名为赵其的怀远将军没有开口,而是那位名叫申超的宣威将军,率先开口说道:“不知司徒将军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不是为我,是为了陛下做事情。”司徒霏如是说,他的神色无比认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