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淮安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呆呆的看着院角的梧桐树,枝叶密麻,挡住了天上的星星。
“你的师娘,也是我的娘亲啊!”
她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份仇恨在师兄心中,只会更剧烈,可她已经失去了师娘,怎么能让师兄再犯险,万一有个意外,她在九泉之下该如何面对师娘......
可是......
莫淮安脑袋里混沌一片,嗡嗡作响,小脸痛苦的凝成一团。
莫寒进屋后异常安静,跟平时相比就像变了一个人。
莫青在给唐以安做收尾工作,眼睛瞟了一眼莫寒,没放在心上,倒是唐以安觉得气氛怪怪的,开口问道:“怎么了莫兄?”
莫寒笑了一下,看着唐以安虚弱的样子,“唐兄怎么样?还好吗?”
唐以安察觉到了莫寒的异样,不再问他,顺着莫寒的话岔开了话题。
“不瞒你说,真疼啊!”
莫寒闻言脸色又沉了沉。
唐以安噤了声,该死,他好像说错话了。
屋里顿时有些尴尬,谁也不说话,唐以安难受的紧,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莫青涂好药给唐以安披上衣服,冲着外面喊了一声,“进来吧淮安。”
莫淮安听见莫青的声音,收回了思绪,定了定神,推门进去。
莫淮安看见莫寒沉默的靠在墙边,不自觉地转移了视线。
唐以安这回懂了,好家伙,原来是兄妹俩闹矛盾了,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掺和。
莫淮安看见唐以安趴在她的软榻上,背上盖了一层外衣,冲着他开玩笑,“怎么样,我爹手法不错吧!”
唐以安撇了撇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莫淮安,“小妮子啊,别的不说,我是真佩服你了,这将军,就真该你来当!”
莫淮安轻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莫青旁边,“爹,他怎么样?”
莫青把针丢进盛满了酒的碗里,“新伤加旧伤,比你当时严重。”
莫淮安上前一把掀开了唐以安的衣服,背上的伤口触目惊心,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莫青用来缝伤口的线。唐以安来不及反应,知道莫淮安在看自己的伤口,脸上出现了不自然的红晕。
“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儿,这哪是家法,这是要你命!”
莫淮安把衣服重新给他盖上,俯视着他,看不清表情。
唐以安不知道该怎么说,支吾半天,一抬头,看见莫淮安黑亮的眼睛,呼吸一滞,松了口,“我打了唐以荣......”
“这样啊——”
莫淮安绽开了一抹笑,让唐以安觉得十分瘆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唐公子你现在被赶了出来,没有地方去,不如就先住在我府上吧,我府上正好有一个空出来的院子。”莫青沉吟片刻开口道。
唐以安赶忙推脱,“不行不行,这怎么行,太添麻烦了!”
说着,唐以安就要起身,扯动了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他忍痛穿上外衣,准备起身。
“今天晚上实在是叨扰了,感谢莫老爷的救命之恩,此等大恩,晚辈定当相报!”
“你可拉倒吧。”莫淮安扣响了自己的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想给我添麻烦,你还不够格儿,别废话!缓一会儿跟我们过去。”
不给唐以安反应的机会,莫寒得了莫青的眼神,迅速去吩咐下人把空出来的院子收拾一下。
唐以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莫青轻轻拍了拍唐以安的肩膀,“论救命之恩,我们一家都欠你的,要是武举上没有你,淮安就达不成心中所愿了,甚至就真的离我们而去了。”
莫淮安点头便是赞同,倒不是妄自菲薄,多亏认识了唐以安,否则韩六子之下,就按他那不想活的劲儿,她真的没有力气再迎战。想到这里,莫淮安多看了唐以安两眼,他好像变了,变的想要活着了,不然重伤之下,也不会来找她。
唐以安汗颜,心中很不好意思,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被人当成了大恩人,这哪里是他救了莫淮安,分明是莫淮安救了他,还救了两次。
院子很快就收拾了出来,床上的被褥和其他用品都是新的。
初二过来禀报,看见屋里出来一个陌生男人,大叫一声就把从莫青那里学来的招式往唐以安身上呼。
莫淮安及时一挡,把初二推出去好远,跌坐在地上。
“小妮子,你们家下人都这么猛的吗?”
唐以安渗出冷汗,余惊未定,“你要是没挡住,我今天可就真交代在你府上了。”
莫淮安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好歹是个习武之人了,你不会连我家小厮都打不过吧。”
可恶!
唐以安一口气没提上来,上前就要去和初二施展两招。
我这该死的胜负欲!
院子很干净,没有杂草,反而还种了些花。院里角落有一棵梧桐,和莫淮安院子里的一样。
唐以安转身,跪在地上。
“大恩大德,难以回报,从今往后,愿为莫府当牛做马!”
“不用,赚点钱补贴一下家用就行,现在要多养一个人我压力也是很大的。”
莫青胳膊肘拱了拱莫淮安,把唐以安扶起来,“别听她瞎说,你就安心的住在这里,养不起你就不用叫将军府了。”
看着莫淮安一家,唐以安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安顿好,莫寒说困先回去了,莫青也回去了,就剩下莫淮安还在。
“行了,你就好好养着吧,过几天再来给我当小弟。”
莫淮安伸了个懒腰,唐以安轻轻的说了一句:“谢谢你,小妮子。”
莫淮安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让他别放在心上,都是举手之劳,反正院子空着也是空着,这下终于派上用上了。
她心里知道,唐以荣的事情跟她脱不了干系,那小崽子一向看不惯她。
莫淮安觉得挺对不住唐以安。
“唐家的人都从文,你不想知道我为何习武吗?”
莫淮安扭头看他,一字一句,“我不 感兴 趣。”
“我没有对别人挖根掘底的嗜好,你想说的时候就告诉我,我会好好听,不想说的时候别勉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就行了。”
唐以安心中泛起波澜,很是感慨,对莫淮安的感激又多了一份。
夏夜,屋内无风,很快出了一层薄汗,莫淮安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红色玉镯,灯下泛着妖冶的光。
唐以安的目光被吸引了去,“你这玉镯也真是罕见,我从来没见过红色的玉镯。”
莫淮安开口道:“朋友送的。”
定睛看去,玉镯上的异兽栩栩如生。
唐以安皱了皱眉,觉得这异兽的样子十分熟悉,可是他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回去了。”
莫淮安回了自己院子,屋里留下他一个人,唐以安躺在床上,脑子里异兽的图案挥之不去。
“想起来了!”
唐以安睁圆了眼睛,他想起来了,在巍白山静思堂的壁画上,绘着这只异兽!
可是——
唐以安又陷入沉思,为什么莫淮安的玉镯上会有一样的图案,它们到底有什么关系......
莫淮安路过小厮们的住处,喊了初一出来,将一封信交给他。
初一得令,三下两下出了府门。
------题外话------
莫淮安:你不行
唐以安气急败坏:我行我行我真行!
初二: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