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轻轻忽然听到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整个人骤然惊愣住。
可随即,她便反应了过来,试探着轻声询问道。
“唐……唐大夫?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尹轻轻此问一出,萧怀瑾立时间便转动目光看向了唐寅。
此时,他面上的神情显而易见,且耐人寻味。
萧怀瑾就是要看一看,唐寅会如何作答。
直言相告,讨好买乖吗?
呵,他不敢!
唐寅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自己清楚,萧怀瑾也清楚。
只要唐寅敢据实相告,那他便相当于亲口承认,他罪犯欺君!
这样一个夷三族之罪,唐寅担不起!
所以,萧怀瑾毫不掩饰他心里面的坏心思,他就想看唐寅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自然,唐寅也没有让萧怀瑾失望,他清了清嗓子后,缓缓开口说道。
“京中事已了,我想着,早些返家,尚且来得及过个整年。谁知,昨儿个连夜赶路,竟好巧不巧的,与萧公子撞了个正着!”
“嗯,还真的是‘撞’了个正着呀!”
唐寅话音刚落,萧怀瑾便难掩古怪的重复了一句。
并且,十分刻意的咬紧了“撞”这个字。
尹轻轻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再回想起昨夜她昏迷之前,楚越快马加鞭赶车的速度
登时间,她情不自禁的加重了,抓着萧怀瑾手臂得力道,焦急的追问道。
“相公,是真的撞到了吗?那你可有伤到?严重不严重呀?”
萧怀瑾被尹轻轻那焦急的模样,和关切的语气,瞬间击穿了心房。
他只觉得心中一片煦暖,忍不住一边轻拍着尹轻轻的手背,一边温柔的安抚道。
“我没事,安然无恙,毫发未损,娘子放心便是。”
可与此同时,有人欢喜便有人愁。
唐寅眼看着尹轻轻满心里就只有萧怀瑾一人,他不能自已的黯然神伤起来,只觉得五内俱崩,心血翻涌。
站在不远处伺候的江蓠,见此更是气愤难忍。
他一个旁观者,眼瞧着尹轻轻只顾着关心萧怀瑾,却对唐寅不闻不问的时候,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于是,这个小侍童又是一个没忍住,再次愤愤不平的嘀咕出声。
“是呀,你们家的车夫驭术娴熟,自然是安然无恙!只苦了我家公子,久病未愈不算,还连人带马车的一起被撞翻在地!现下,我家公子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的呢!”
“江蓠,住口!尹小姐的药还在炉子上煨着,你去瞧着点火候,煎好了就端过来吧,尹小姐也是时候该服药了。”
唐寅厉声呵斥住江蓠,并寻个了理由,就将他给遣了出去。
可是,这遣不遣的也已经不打紧了。
左不过,江蓠该说的不该说的,也都说完了。
尹轻轻此时,亦是卑陬失色,惭愧不已。
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调整了一下情绪后,这才轻声开口,关切的询问道。
“唐大夫,你……”
可是,未等尹轻轻的话问出口,她就感觉到,萧怀瑾握着她的手骤然发力。
尹轻轻不由得语气一滞,可还是忍着疼,接着说道。
“你……还好吧,伤的重吗?江蓠毕竟还是个孩子,照顾不周,在所难免。您若是身上有什么不适之处,还是让相公陪你去瞧一瞧的好。毕竟,这伤筋动骨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陪他?”
萧怀瑾拧眉愠怒,扬着语气质问尹轻轻。
“自然是你陪着,谁让你昨夜火急火燎的赶夜路,也不瞧仔细了,竟然把人家的马车都撞翻了!唐大夫乃是当世名医,若是因此有个什么闪失的话,你过意得去吗?!”
尹轻轻话里有话,她担心的是,唐寅若真的有个什么闪失的话,实在是不好向唐家交代。
而且,自那日家中失火后,他们夫妇二人便一直承蒙唐寅不吝援手。
现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他们更理亏,也更过意不去。
可是,萧怀瑾自带的直译系统,显然与尹轻轻的不在一个频道上。
“呵,笑话!他的马车若是一动不动的停在官道之上,我会撞上他?你怎么不说,是他的马夫驭术不行,才出了这样的事故?昨夜即便不是我,换做是谁,他也同样在劫难逃!”
尹轻轻扶额,萧怀瑾的这番强词夺理,真真是气的她想翻白眼。
“萧怀瑾,你还真的是麻木不仁,不可理喻!”
“尹轻轻,你最好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再跟我说话!”
一瞬间,尹轻轻与萧怀瑾两个人,剑拔弩张,互不相让。
最后,还是唐寅发出的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这份僵持。
“唐大夫,你没事吧?怎么伤的如此严重,可找大夫来瞧过了?”
尹轻轻听着唐寅的咳嗽声,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这一咳起来,便声嘶力竭的,该不是摔出了什么内伤吧?】
“请叫萧夫人,轻轻如今已嫁为人妇,唐大夫还一口一个尹小姐的称呼,怕是于理不合吧?!”
尹轻轻就不懂了,萧怀瑾怎么就不能少说两句!
万事向前看,他就算不念着唐寅的恩情,好歹也念着日后的大计不是?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一个称呼而已,你又何必斤斤计较!”
“我计较?尹轻轻,你说我计较?难道,我不该计较吗?”
现下,萧怀瑾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难道不是吗?你口口声声规矩、体统的,那我倒要问问你,撞了人不赔礼道歉,还要反过来责怪人家不懂避让,这又是哪门子的规矩、体统?”
“尹轻轻,你……”
萧怀瑾彻底被尹轻轻给激怒了,整个人豁然站起身,刚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唐寅的咳嗽声给打断。
唐寅看萧怀瑾与尹轻轻之间的气氛如此焦灼,于是,赶忙开口打起了圆场。
“尹小姐多虑了,我咳嗽只是因为,前些日子染了风寒一直未能全愈罢了,与昨夜坠车事故无关,尹小姐不必感到歉疚。”
“是呢,方才便听江蓠说你病了,那为何不在京中多留几日,待病情痊愈再启程也不迟。”
“心有挂念,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