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脑筋一转,紧着压低声音说道。
“难道,唐寅已经察觉到了李贵妃的病情另有蹊跷,是以,他为了明哲保身,才出此下策的?”
萧怀瑾无意的摩挲着茶盏瓷壁,神情意味深长的说道。
“呵,最好是!”
萧怀瑾嘴上虽然没有反驳楚越的分析,可是,她的心里面却有着另外一种猜测。
打死萧怀瑾,他也不相信,似唐寅这样一个天赋异禀的医术奇才,会因为感染了风寒这样的小病痛,便闹到寒邪侵肺的地步。
适才,他乍见到唐寅的时候,便发现了他的异常。
要知道,唐寅临行前,还是一副生龙活虎,让萧怀瑾看了就恨得牙根儿痒痒的模样。
可是,这才没多久,唐寅便已是面色蜡黄,咳喘不止。
有的时候,他情绪激动,咳得厉害了,甚至还会咯血。
什么风寒会那么邪性,竟然能把好好的一个人,给折磨成这副模样。
是以,不用说,唐寅这病,来得太蹊跷,也太恰如其时了!
萧怀瑾能够想到的唯一一种解释,只能是唐寅自己下的手。
自然,楚越说的那种情况,也是一种可能。
可是,萧怀瑾倒是觉得,唐寅是为了尹轻轻,才这么不管不顾,急着离宫返乡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事实上,正如萧怀瑾所猜测的一般,唐寅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尹轻轻。
前些日子,唐寅奉召赶往上京。
就在他抵达上京的当日,便收到了南星的飞鸽传书。
书信中言简意赅的讲述了,尹轻轻家中突发大火,她也因为久困火场而双目失明,伤及肺腑的事情。
并且,南星也毫无隐瞒的将尹轻轻的伤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唐寅。
唐寅当即便有了立马返回蜀地的念头!
他知道,哪怕他只是晚回去个一日半日,尹轻轻都很有可能会永远失明,救治无望。
可是,他现如今皇命在身,岂是说走就能走的?
思量再三,唐寅只想出来了这么一个笨办法。
虽然,他对自己这药下的是猛了些,可是,为了尹轻轻,唐寅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而且,若是不下猛药的话,又怎么能够逼得萧怀玉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夜半三更,唐寅厢房内。
江蓠一面给唐寅揉着背上那一块块又红又肿的瘀伤,一面替他打抱不平。
“少爷,小的不懂,小的就是想不明白!您为什么不让小的告诉他们,您如今病成这副模样,都是为了尹小姐!那个萧怀瑾竟然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还敢大言不惭的教训您,他也配!”
“江蓠,离京之时,我与你说的话,你都忘到了九霄云外不成!”
“小的不敢忘,小的只是替公子您感到委屈!那个尹小姐不晓得您的一番苦心便罢了,那个萧怀瑾凭什么……”
“好了,别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想再听到你提及此事。如若不然,家法伺候!”
唐寅将江蓠遣出了屋子之后,便一个人怔怔的坐在桌旁。
只见他双眸无神的盯着小臂上的擦伤,静默不语,若有所思。
萧怀瑾的猜测,固然是唐寅急于离宫返乡的最主要一个原因,这不假。
而楚越的怀疑,也是唐寅想要逃离皇宫那个是非之地的另外一个原因。
事实情况是,唐寅一开始下药装病,确实是为了尹轻轻。
可是,当他奉召入宫,替李贵妃诊过脉之后,便察觉到了不妥。
李贵妃的脉象,虽然已近大好。
可唐寅仍旧察觉到了,她曾有中毒的迹象。
那应该是一种慢性毒药,表症隐晦,十分不易被察觉。
唐寅无法细究,所以,他也不清楚,李贵妃到底中的是什么毒。
不过,很明显,下毒之人并不是真的想要李贵妃性命。
否则,他只要调整一下剂量,李贵妃便已经药石无灵了。
既然不是冲着李贵妃的,那便只能是冲着萧怀玉的。
当唐寅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便再无顾虑,无论如何,也要尽快离开上京。
唐寅之前一直未曾细想,现下,他终于得空冷静下来,好好的想一想,那个给李贵妃下毒,却又半途而废,急着为李贵妃解毒之人,到底会是谁?
至此,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唐寅并不关心,前朝后宫的那些勾心斗角。
可是,事关尹轻轻,他便不能不多想。
临行前,他曾去向尹轻轻辞行,是以,萧怀瑾不仅知道他奉召入京一事,而且,应该也从尹轻轻的口中,得知了他为何入京。
算一算时间,这一切就都能对的上了!
所以,萧怀瑾被废是真,可至于他所表现出的,没魂少智、落魄无能,全都是假的!
尹轻轻跟这样一个心思深沉,城府深重的人在一起,还有何幸福可言?
经此一事,唐寅愈发坚定心中所想!
无论如何,他也一定要带尹轻轻,远离萧怀瑾,远离这种尔虞我诈,权势倾轧,朝不保夕,危如累卵的生活。
这一夜,怕是除了尹轻轻之外,再无一人成眠。
当尹轻轻悠悠转醒之际,身上的所有痛楚,已全部消散。
“相公……”
尹轻轻睁开眼睛后,嗓音沙哑,低声唤的第一个人,便是萧怀瑾。
与此同时,相对而坐,对视良久的萧怀瑾与唐寅,在听到尹轻轻的声音后,齐刷刷的站起身,一同向她走了过去。
“我在,娘子,你可感觉好些了?”
萧怀瑾一面说着,一面扶着尹轻轻坐起身子。
“好多了,肚子也不疼了。我就说我没事吧,不过就是舟车劳顿,不得好歇而已。你看,我就睡了一个好觉,便又浑身通透,神清气爽的了!”
“尹姑娘说笑了,你昨日可不是肚子痛那么简单。那是邪火侵肺,情况十分不妙!好在……吉人天相,转危为安。”
唐寅原本想说的是,好在他昨夜出现的及时,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是,这样自吹自擂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儿,他又实在是说不出口,只能话锋一转,一语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