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糟糟的一天终于过去,锦怡端着药碗扶着锦萧给他喂药,枕边放着锦萧的继位诏书。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锦萧知道,只是锦萧却一直都不曾清醒过。
昨晚那样的情况再没出现过,仿佛回光返照一般,锦萧病的越发严重了。
天色擦黑,出去送葬的小统领回来了,却不见一同出去的锦瑟。
锦怡有些诧异,问过小统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锦瑟会放着宫里的好日子不过,主动提出为父皇守灵?
我不信,那丫头肯定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了。”
小统领也不说话,心想,这宫里的日子未必就是好日子。
皇陵的附近有个庄子,吃食用物,下人仆妇一应俱全,他瞧着,到比宫里如今缺吃少喝的日子舒坦些。
若是能走,他都想离开这里了,尤其的今日见到都城已经被烧成了那副样子。
说不得,孙大统领也是觉得没希望了,才弃了大皇子自己离开了,不然怎么到现在都没个消息传回来。
现如今,都城皇城的防卫,全都落在了他这个天子贴身护卫的身上,压力着实有些大呀。
都城里那么多灾民,要如何安置,想要出城的人,是放还是不放,这些事他如何能与眼前这个小丫头商议。
锦怡碎碎念这锦瑟的不是,小统领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要操心的事,可比一个不愿回城的皇女重要多了。
好容易等锦怡闭了嘴,赶忙告辞离开,召集人手去安排城防。
大幽立了新皇,这事在民间没有引起一丝一毫的波澜,甚至都不配当成一个谈资拿来讨论。
谢家卖粮的生意出奇的好,达官显贵门离了皇城,也开始为灾后的生活做准备了。
所以谢家的粮即便在贵一倍,也还是有人买的起。
阿宽忙的脚不沾地,这日收了工,他将留出来的几袋粮食送到谢家的粥棚里去。
听得排队领粥的灾民说,占星台正在准备冬至的祭祀,那座还未完成的祭台又动了工。
这可把私逃的阿宽惊出一身冷汗,生怕祭台那头的监工冷不丁的冒出来将自己捉回去继续做苦力。
其实这根本就是阿宽想多了。
祭台确实重新动工了,那是灾民们自觉自愿主动过去帮忙的。
他们遭受了太多的苦难,信鬼神,信天命,就是不信已经奔溃了的皇权。
皇帝死不死,是谁来做,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
听闻占星台要在冬至祭祀,以弥补中秋未能举行的祭典,便十分虔诚的过去帮忙了。
只因为这场祭祀能消灾解难,破除大幽肆虐了八年的天灾。
能让一切回到八年前,孩子能安心读书,农人能安心耕种,这八年来,他们一直是这样期盼的。
所以对毁了这场祭祀,谋朝篡位的大皇子锦萧,已经不共戴天了。
平头百姓能知道这样的皇家隐秘,还要得益于高价卖粮的谢贤。
他要利用民怨和舆论来搞臭锦萧的名声,顺便给锦波洗白。
这样即便现在锦萧继了位,也是坐不稳的,只能圈地自萌,龟缩在皇城里不敢出来。
事实证明,他这法子十分奏效,连虎澈的锦康兄妹都能十分清晰的感受到,那些民众对锦萧深深的怨念。
对锦波是灾星妖孽的传言,很少有人在提。
一切看似步入正轨,大幽的各个行政机构也逐步恢复了功能。
雪片一样的文书,一堆一堆的送进了锦萧的寝殿,要处理它们的只能是锦怡。
刚开始锦怡还能应付,并对此事乐在其中,可渐渐的她就被这些文书给淹没了。
除了都城里灾情的汇总,还有大幽各个州县的奏折。
因为都城封闭了好些日子,这些积压的奏折便一股脑的全送了进来。
锦怡看着堆成山的文书,气的大骂还在往里送的宫人。
她深深感觉到这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即便自己有分身术,怕是也处理不完这么多得问题。
推开将自己埋了的文书,抬步去了里面的寝殿。
一进门就瞧见支着脑袋打盹的太医,轻咳了一声,吓的太医当即跪倒在地。
锦怡也不叫他起来,柔声道:“陛下吃了你的药,倒是没有在烧了,可见我从陪葬的名单里将你挑出来是对的。
爱卿可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番好意,该对陛下的身子更上心些才是。
我已经叫人去接你的妻儿了,即便是为了他们,你也该让陛下早日康复呀。”
那太医胡子都已花白,听到这话,连滚带爬的到了锦萧的床边,深吸一口气,搭上锦萧的脉搏。
这人显然是已经不行了,即便醒转过来智力也恢复不到以前了,这样的高烧,能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
可这话他不敢说啊,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因为太过紧张,喉咙干的厉害。
磕磕巴巴的说道:“禀殿下,陛下虚火旺盛,风邪入体……”
组织了半天的语言,还未说完呢,就被锦怡打断了。
“爱卿告诉我结果便是,多久能好,什么时候醒转过来。”
“这,这,还需要一些时日。”
锦怡闻言一丝不耐爬上眼底,说出的话却更轻柔了。
“那便再给爱卿两日时间,不然爱卿与妻儿也只能去我父皇那便团聚了。”
话落走到床边,捋了捋锦萧的头发,又帮他拉了拉棉被。
轻声道:“陛下可要快些好起来才是,许多大事还等着陛下定夺呢。
妹妹我势单力薄,着实辛苦的很呐。”声音带着哭腔,还象征性的捏着丝帕擦了擦眼眶。
忽闻外头有人通传,这才起身出了寝殿,一屋子的人齐齐的松了口气。
这面甜心苦的二公主,实在让人胆寒。
锦怡去了正殿,眼见桌上的文书比自己走时又多了许多,眼一闭,扭头往偏殿走去。
身后跟着回事的太监,“宫外有人来禀,说是殿下的外家来了。”话落递上一张名帖。
锦怡只抬眼扫了一下,心道“来得到快,知道我现在得势了便千方百计的往我身边凑。以前我受苦时怎么不见来瞧过我哪怕一次。”
轻飘飘的道:“请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