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烛接过荷包,小心的收了起来,“还是收在我这里稳妥些。
对了,你父皇的葬礼,你们两要不要参加?”
锦汐有些犹豫,她对这个父皇的印象还停留在刚记事的时候,连他是个什么样子都忘记了。
转头看向一旁的锦康,却见他的脸上丝毫没有表情,十分确定的摇了摇头。
南烛对兄妹两的表现十分满意,转身出了院子。
虎澈迎上了他:“师兄,真把他们两个交给我吗?那我也有使唤的人了,我能不能让他们两喊我师兄。
你是不是准备留下他们给师父当徒弟?”
南烛加快了步子,甩开虎澈的手。
“你一天到晚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只是让他们给你帮忙准备冬至的祭祀,你不要胡乱答应他们什么,这两人以后有大用。
你别跟着我了,带他们去祭台那边看看,打听一下最近外面的情形如何了。”
虎澈还要再说话,却被房门关在了外面,揉着鼻子叫了兄妹两人往祭台那边去了。
锦瑟拿回了符纸,虽然在回来的路上收拾过了,但锦怡还是看出锦瑟跟人打过架。
趁宫人贴府的空档,凑到锦瑟的耳边说道:“四妹妹,你往后收敛些可好,大哥哥好之前,这宫里的事可都要指望我们两个周旋了。
你动不动就与人争执,大打出手,会让我很难办的。
本来这宫里人心就不稳,你还总是得罪人,到时候被人害了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锦瑟被锦怡阴阳怪气的话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想要发作,可两人正并排跪在皇帝的灵柩前面。
前头有宫人燃烧香烛纸钱祭祀,后头有达官显贵祝祷,这般庄重肃穆的场合,她就是再疯也不敢乱来。
因为早就过了下葬的时间,丧礼一切从简,宫里的祭祀告一段落,下头跪着的人全都松了口气。
只因为皇陵修在都城的外面,既然要埋了皇帝,那就必须打开宫门城门,他们也不必在被囚禁在宫里了。
说是这般说的,可哪里有那么容易,锦怡想快些埋了皇帝,并不是她这个当女儿的发了什么孝心。
她不过是尝到了手握权力的甜头,想快些把锦萧继位这件事办妥了,将来自己能从新皇那里多得些好处。
聪明如锦怡,现在这个时候完全可以自己继位,但她也知道,自己即没有锦萧那样有实力帮他篡位的外家。
也没有实力收拾大幽现在的乱局,这样的麻烦她不想招惹。
她只想上了锦萧的船,让自己往后的日子过的顺遂一些。
在坚持一年,等明年自己及笄了,说什么也要嫁到别国去和亲,到时候管他谁登大位,即便大幽破国了也与她锦怡无关了。
锦怡并没有下令打开城门,她举起昨天夜里拟好的诏书和大幽的国玺印信。
朗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父皇驾崩时,本就有意将大位传与大皇子锦萧。
奈何有奸人作祟,导致国本动荡,闹出这些天灾人祸的动乱。
我身为大幽皇女,自当为国尽忠,为皇兄效命。
今日当着天地与众生的面,拥立大皇子锦萧继大幽皇帝位,在场诸位均为见证。”
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滴水不漏,在场众人均默不作声。
这些前几日没能逃出去的,在大幽本就没什么能量,多是那些有势力左右全局大家族的跟班,要不就是些为自保的随大流的混子。
如今能拿主意的头目全都不在这里,他们这些墙头草也没了主意。
锦怡的话说完,下头便响起了窃窃私语的交谈声。
锦瑟瞧着一脸得意的锦怡,露出讥讽一笑。
大哥哥没生病的时候,与这些人耗了三天,都没个结果。
现在就凭你个丫头片子,说几句话,就想让他们乖乖顺意,真是不自量力。
可等着看笑话的锦瑟也没有得意多久。
下边有几个交谈一番,决定管他是谁继位,还是先顾好眼前,离开囚禁他们的皇城在说。
几人站起身来,整理衣冠,齐齐跪下,三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了领头的,事情便十分顺利的进行了下去。
锦怡乐的见牙不见眼,自己终于干成了一件大事,十分慎重的在诏书上盖上了国玺印信。
锦萧没干成的事,到叫这个根本没人在意的皇妹给干成了。
就这样,还在昏迷中的锦萧成了大幽的新皇,反正在锦怡的操作下已经过了明路。
至于有没有人承认,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并不在锦怡的操心范围之内。
紧闭数日的宫城大门终于打开,若不是有带刀的禁卫维持,送葬的队伍早就四散奔逃了。
出了皇城的众人,都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不过短短数日,好好的一座都城,已经面目全非了。
熟悉的街道和店铺早就不见了踪影,映入眼帘的全是被烧成焦炭的残痕断壁。
哪里还有心中记挂的家与家人,沉闷的哭声响起,很快就变成了哀嚎。
这情形到十分应景,毕竟是为皇帝送葬,该有的仪式感还是不能少的。
锦瑟得了命令,代替所有的皇子皇女为皇帝送葬,这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离开皇城。
本来该是既兴奋又忐忑的,可现在的她只感到绝望。
她多想去看看听人说过的南街北市,去尝一尝西街酒家的佳酿,东街食肆的佳肴。
这些她都还未亲眼见过,怎么就能全都消失不见了呢。
这个国家已经完了,这样的烂摊子,就是神仙下凡怕是也救不回来了。
怪不得连占星台都不愿意插手,看着他们上蹿下跳的争抢那把破椅子。
路上锦瑟见到不少家破人亡的灾民,在废墟里挖掘寻找,对他们的队伍视而不见,对一国之君的死无动于衷。
送葬的队伍一路踏过废墟,走到了城门前,统领上前交涉,大门缓缓打开。
除了陪葬的宫人和皇帝的棺椁,其余人也只能送到这里了。
锦瑟突然有种想要逃离这里的冲动,留下来做什么呢?守着这片废墟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