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话说晋国夫人骊姬和宠臣优施密谋,陷害世子申生。
这天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晋献公晋诡诸被身旁骊姬夫人,悲悲切切的哭声吵醒,才发现骊姬正一个人背对着自己,掩面而泣,看样子是哭了好一阵儿了,枕头都湿了一大片了。
晋献公很是不解,伸手轻轻揽过身边的人儿,心疼地问道“夫人这半夜三更的,为何哭得如此伤心。”
“没,没有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夫人,可是受了什么委屈?到底是什么事,使夫人不开心呢?”
“君上,您,您还是别问了,这事,就是我给您说了,您也肯定不会相信的。”
见骊姬这样说,晋献公晋诡诸就更加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心爱的骊姬夫人如此委屈伤心呢“不行,你一定得告诉寡人,寡人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夫人如此委屈伤心,说出来,说出来寡人才能给你做主呀。”
“君上,妾身是想着,不能再在君上身边侍奉了,所以才伤心难过的。”
“这是什么话,夫人呀,怎么好好的,说这么丧气的话呢?这是从何说起呢?”
“君上,臣听说,世子申生在曲沃对那里的老百姓很是宽厚慈爱,那里的民众都很拥护他,觉得他才是一位仁政爱民的好君主。
而君上您, 君上您是被我迷惑了,变得昏庸无道,不顾国家和民众的利益;
还说,还说,都是因为臣妾魅惑君上,君上要是不及早除掉臣妾,晋国就会大乱呢。
所以,所以臣妾就想,为了安抚世子申生,和那些支持申生的民众,请君上,请君上赐臣妾一死吧。”
骊姬说着,早已是泣不成声。
晋献公晋诡诸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哭得梨花带雨,早就心疼的不行,都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了。
“夫人莫哭,夫人莫哭,寡人是你的夫君,怎么会为了让申生高兴,而伤害你呢,夫人放心,有寡人在呢,看谁敢动我的夫人一根毫毛!”
“君上,君上您还是不要为了臣妾一个女子而得罪世子,得罪晋国民众。
要真是为了臣妾而让百姓们觉得君上您昏庸无道,或者,要是世子鼓动那些拥护他的民众,以此为借口来叛乱,要是,要是危及了君上您的性命,那,那可就是臣妾的罪过了,所以,所以还是请君上舍弃臣妾,而保住世子吧。”
“这是什么话,难道申生那臭小子的仁爱都是假的吗?他不是对民众都仁爱吗?难道他对君父就没有仁爱吗?他还敢鼓动民众弑君造反不成?”
见晋献公顺着自己的思路来了,骊姬,坐直了身子,用手背抹了抹 脸上的泪痕,悲切地看着身边的男人,柔声说道“君上呀,臣妾担心害怕的就是这个呀。我听别人说施行仁义和效忠国家不一样的。施行仁义的人,把爱自己的亲人看作是仁爱;而效忠国家的人,是把安定社稷作为仁爱。
所以在效忠国家的人心里,只有那些老百姓,而没有自己的亲人,他们都是以百姓为亲的。
如果他们认为,他们做的事情是对老百姓和国家社稷有利的,他们是不介意弑君杀父的。”
“你是说,申生,他真敢弑君?他那么洁身自好的人,就不怕背上这弑君杀父的恶名?”晋献公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地,又像是自言自语地问道。
“君上呀,这些一心只为民众的人,可是把那些老百姓当成他的亲人呢,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得到老百姓的爱戴。
所以他们就算是一开始为了老百姓的利益有着弑君的罪名,可最终还是能够得到忠于国家的美名的。
那些老百姓的眼光能有多长远,只要是给他们利益好处的人,他们就拥戴爱护,说他是仁君,谁还在乎他们口中的仁君是不是弑君杀父呢。
这不是就有现成的例子嘛。”
晋献公听骊姬说还有这样的例子,就更是认真地听骊姬说着。
“君上您可还记得当年幽王的时候,太子宜臼不是就和他外公申侯一起,勾结犬戎把幽王在骊山杀了吗,后来太子姬宜臼即位,就是周平王,迁都到洛邑之后,还有谁说过平王弑君杀父呢?还不是都说幽王昏聩无道,平王仁爱吗?
这是个正面的例子,还有个方面例子呢。
就是前朝最后一个国君纣王,纣王不也是宠爱妲己吗,可惜他却没有一个好儿子先他杀了,如果那纣王也有个好儿子,先把纣王杀了,就不会落得被大周讨伐,以致国家社稷都丢了。
君上你说,同样是死,幽王被自己儿子杀了,大周的社稷还延续着,而纣王没有好儿子来杀他,连国祚都断送掉了。
您说,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发生在咱们晋国呢?咱们的世子申生,会不会为了社稷百姓来弑君呢?要真是到了那时大祸临头了才忧虑,是不是就来不及了呢?”
见骊姬夫人能有这样的推理,晋献公也是听得一愣一愣地,可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于是也害怕起来,就问骊姬“那,依夫人的意思,怎么办才好呢?”
骊姬说:“要我说呀,您就干脆退位得了,把国政交给申生。让他即位做国君。申生掌握了国政,可以按照他自己心愿办事,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或许就会放过您。
而且,您再想想,自从您的曾祖曲沃桓叔以来,有谁能真正爱过自己的亲人呢?正因为不爱自己的亲人,所以曲沃小宗才能把大宗占有的翼地兼并了,才能有如今的晋国呀。”
听了骊姬最后这几句,晋献公昏黄的眼眸中露出一抹狠厉,咬着牙,狠狠地说“哼,他想要夺我的权,休想!我是不会把国政交出去的。
这权利,只有牢牢地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我才能凭着武功和威势,驾驭一切。要是真把权利给了他,他还能像现在这样听话孝顺吗?
而且要是真的没有了国君的权利,不光儿子我管不了,就是其他的诸侯国也不再忌惮与我,不行,我不能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要真是到了那一步,恐怕就真是他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不行,不行。
让我想想,一定要先想个办法对付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