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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歹毒为生计,人畜一念间(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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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见众人商议许久,又见侯洪良把脸凑到众人面前,眉飞色舞,隐隐觉得不妥,于是挺身而出,说道,“诸位首领听我一言!”他声音洪亮,众人听见后便停止窃语,都向他看来,只听他说道,“但凡经商之人,首重利益。各位若是贪心不足拿了大头,以后谁又肯到云州来行商?那时你们又该向谁伸手?”

侯洪良不待众人作答,抢先说道,“不劳林首领费心,咱们自有对策!”他话音刚落,就听老独眼骂道,“首尾两端的东西!你们也不想想,这几年里,三餐中倒有两餐吃草根,如今林首领宽宏大量,放你们去谋生路,你们还不知足!”侯洪良冷笑道,“若说首尾两端,你老独眼才最在行!黑熊山上酒也喝了,肉也吃了,现在来充好人?!”

林青心想道,“这侯洪良摇舌鼓唇煽动人心,有他挑拨,众人便举棋不定。”他暗自冷笑,又想道,“这一群人,到底是乌合之众,好言相劝只怕难成,非要用武力逼迫时才能收效。”想到此处,他便对身后老独眼和陈宜山低声说道,“我去捉那侯洪良过来,你们两个留在这边警惕他人!”他交待完毕,也不等那二人答话。只见他身形一动,便已经绕过篝火,又一眨眼功夫,到了各山寨首领面前。

众人猛然间看到林青来到身前,又不知他是何意图,不禁大为惶恐,于是纷纷抽出兵刃来准备抵挡。那雷明和裘永丰是两个实诚人,只顾迎上前去招架。马壮和郭猛二人却是原地未动,以待时机。侯洪良最是心虚,别看他挑拨离间煞有能事,一见林青袭来,立时闪身到众人后面。林青抽出短剑来,左劈右砍,雷明和裘永丰手中的兵刃应声而断,后面的马壮、郭猛二人来不及反应,就见一道黑影闪过,林青已入人群之中。

却说自林秉义死后,各山寨少有来往,更不在一处行动。众人从前虽然见识过林青武艺,但也是三年前的事了,不曾想他在这三年里进益到如此境地。那侯洪良满脸惊恐,又把钢刀横在胸前。林青不由分说,一把捏住了他手腕,又听见“喀喀”作响,侯洪良吃痛,立时丢下钢刀。而后林青擒住他腰间,把他提在手中,一朝得手便抽身而退,等到他回到老独眼和陈宜山跟前时,那边各山寨首领竟茫然无措。

林青把那侯洪良重重摔在地上,又是玄虎、杜英二人赶上前来,把他结结实实捆绑住了,那侯洪良还要叫骂,又被他二人勒住了口舌。陈宜山和老独眼也带着各自山寨弟兄齐上前来压住阵脚。众人见了林青身手,犹然惊魂未定,又见驼子岭和雾凇涧的众人摆开了阵势,不禁心里发怵。此时却听林青说道,“各位首领,这侯洪良存心要让自家兄弟动刀子,我不得已,只能暂且把他捉来。你们不必惊慌,方才之事可慢慢商议。”

那雷明和裘永丰看着手中截断的兵刃,又回头看了看众人,心里暗想,“咱们人数虽众,可心却不齐,况且林青有这般手段,眼下谁又能抵挡得住?”想到此处,裘永丰长叹一声,抱拳说道,“一切按林首领吩咐的办。”雷明把那断刃掷到地上,说道,“还商议什么,我雷明愿听林首领号令!”

此时各山寨首领中,朱双、侯洪良已被林青擒获,老独眼一看林青出现,便已投靠,雷明和裘永丰二人如今也都屈服。只剩下马壮、郭猛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商议道,“如今双方人数相近,更兼那林青武艺高强,咱们可不能吃亏。”众人都是一般心思,便齐声对林青说道,“咱们也都听凭林首领号令。”至于各山寨的喽啰,想着以后可以向商队敲诈勒索,今日又不必大动干戈,也都欢喜不已。唯独黑熊山和苍鹰岭两处的劫匪心里惶恐,也不知林青擒了他们的首领要如何发落,更不知自己是否会被问责。

林青向众人抱拳说道,“诸位需知道竭泽而渔的道理,既然以后指望着各条商路吃喝,心中还要留一份怜悯,不可坐地抬价,赶尽杀绝。”众人又齐声说道,“谨遵首领号令。”林青心中冷笑,回想起往日自己父亲在世时,众人又何尝不是这般说辞。他虽然心里鄙视,可脸上也未露声色,又说道,“大伙日后各自行事,但凭良心,却不用再打着谁的名号,也不必说是奉了我的号令。”

老独眼说道,“你是咱们云州各山寨的首领,咱们自然听凭你的号令!”林青推辞说道,“力有不逮,无可奈何。”老独眼急切说道,“大伙一时受了蒙蔽,你又何必。。。。。。”说着他又看向朱、侯二人,咬牙切齿道,“都怪这两个小人,我这就宰了他们!”那侯洪良被勒住了口舌,朱双却没有,他见老独眼如此模样,忽地发笑。老独眼骂道,“狗奴,你发什么疯?”

那朱双笑道,“我劫财是为活命,杀人也为了活命。你如今要来杀我。却为了什么?你骂我狗奴,可在我眼里,你才是一个摇尾乞怜的老狗!”老独眼听罢,气得发疯,越发要来杀人。只见林青解下腰间短剑,抢先来到朱双面前,说道,“朱双!凭你怎么说,今日也活不成了!”朱双哂笑道,“我武功不及你,你要杀我,我无话可说,但不知等到你力所不及时,又该怎的?”林青也不再与他啰嗦,一挥剑便砍下了他的脑袋。

那朱双死的倒也从容,只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落地后却不大好看,双眼怪睁,脸上仍是带着惨笑模样。黑熊山的喽啰见朱双死了,立时呜呼哀嚎起来。林青拾起那颗人头,对黑熊山众人厉声说道,“朱双该死!你们哭号什么!”那群喽啰哀声说道,“首领已死,我等又该如何?”林青说道,“你们之中,滥杀无辜者大有人在!可念及从前一起上阵杀敌之情,我也不愿做得太绝。你们下山去吧,往后是投别的山寨,还是再推举一个首领,全凭自己。只是再要滥杀无辜时,需想起朱双这颗人头!”他说着,便把朱双那人头高高举起。黑熊山的喽啰见此情形,哭得越发悲切,有几个想要上来给朱双收尸,却被老独眼带人拦了下来,于是又哭了一阵,悻悻然下山去了。

解决了黑熊山,林青又到侯洪良面前,把朱双人头仍在他膝前,冷声说道,“侯首领,之前朱双虽然把罪责全都揽在自己身上,可残杀商旅一事,也该有你一份吧?!”杜英解下勒住侯洪良口舌的绳索,那侯洪良之前摇舌鼓唇,可一见了朱双惨死模样,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兀自两眼发直,浑身打颤。

林青说道,“眼下我也没有证据,只能委屈你到驼子岭走一趟,且看那些商队里有没有在你苍鹰岭的地盘上遇害的,那时再做计较。”他顿了顿,又说道,“还有那指使朱贵来谋害我的人,也该查个清楚!”侯洪良仍是紧紧盯着朱双人头,鬓颊已是大汗淋淋了。林青见他这副模样,暗自惊奇,想道,“他怎么吓成这个样子?从前与契丹人厮杀时,也没见这样。”他哪里知道,那时有林秉义在,众人齐心,因此不知畏惧,却和眼下情形不能一概而论。如今这侯洪良万念俱灰,只是等死而已。

此时苍鹰岭喽啰中忽然走出一个人来,那人来到众人前面,拜倒在地,向林青说道,“林首领,在下有事禀告!”林青寻声看去,见那人年纪与自己相仿,身材也是一般,更长着一张黑脸。不禁稀奇道,“这人怎的和我如此相似?”于是问道,“你是谁?”那人回道,“在下姓石名玄,三年前投身苍鹰岭,成了侯首领属下。”

林青问道,“你有何事?”石玄说道,“回首领,我等确实劫掠了途径山下的商队,可不曾伤人性命。”林青说道,“口说无凭。”石玄说道,“起初黑熊山劫了两个商队,所获颇丰。我等知晓后心动不已,这才鼓动首领效仿行事。然而那黑熊山赶尽杀绝的举动,我等却是不敢效仿的,但又担心走漏了风声,被林首领责难,这才想了一个法子,把那商队的财物及押运之人悉数掳到山上。如今那些人都尚在,我等回去便放其归还,恳请林首领高抬贵手,饶了侯首领吧。”

那石玄与其他喽啰不同,来到众人面前也不紧张,说话更是有条不紊。林青听罢,略一沉吟,笑道,“我原也没打算把你家首领怎样,只是有些事情,总要探查清楚再来计较。我见你模样诚实,想必不会欺瞒。”那石玄抬头说道,“在下不敢。”林青说道,“既然如此,我先放你家首领回去,若三日之内,不见你山寨归还商旅,那时再去问罪。”说着话锋一转,声音也变得冷峻了,又说道,“你若有欺瞒,那时留你不得!”

石玄说道,“不需三日,我等今日回去,便放商旅归还。”林青说道,“最好!”那老独眼却急了,阻拦道,“纵然他苍鹰岭不曾伤了人命,那朱贵谋害你的事也必定有所牵连,不能就这么放了他!”林青说道,“何人指使朱贵,一时半刻难以查清,咱驼子岭上粮食不多,我把他捉回去反倒是负担。”老独眼说道,“给我三天,我把朱贵捉来!”

林青说道,“自马六店铺被毁后,云州城里守备更加严密,我好不容易才逃出罗网,怎能叫你们再去冒险?!”老独眼悍然道,“这事包在我的身上!”林青神色一变,呵斥道,“不行!”那老独眼见林青换了模样,先是一愣,随后也不再言语了。林青又让杜英给侯洪良松了绑交给石玄,之后对众人说道,“此间事了,各自归寨吧!”众人齐声应道,“是!”便结起长队,往山下走去。

林青见众人走得远了,又唤来杜英,对他说道,“那老独眼不甘心,势必要派人到云州城里去捉朱贵。方才我见他甚是自信,想必云州城里另有耳目,或许真能打探到朱贵下落,然而云州城守卫森严,要杀此人却要冒些风险。等会儿众人在山下分别后,你悄悄混进雾凇涧的队伍里,和那老独眼说,不可叫他手下弟兄们去送死。我放那侯洪良回去,正是要让他想办法了结朱贵,这事若真和他有关,他心里有鬼,必定会做!你叫老独眼擦亮眼睛,耐住性子,三、五天便有消息。”杜英笑道,“我记住了。”

林青交待完毕,撇下众人独自往南边悬崖走去,待到了那巨石旁,便看见葬着江晓洲的孤坟,不禁神色黯然。转眼间她葬在此处已六、七年的光景,下葬时这里甚是空旷,林青因此在她坟前栽了几棵青松,如今已郁郁苍苍,眼下虽是严冬,却也在这孤寂地方留下一点颜色。他在坟前逗留许久,心中只是默念道,“我已下定决心,不日就要南下去了,以后恐怕不能再来祭拜。。。。。。”霎时间狂风骤起,搅得天上黑云翻滚,又见白雪落下,在风中翻飞不止。林青拜了又拜,纵然不舍,也是要离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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