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往事不可追
对面的黑袍人也听到了这句话,伸手快速的把两只锁灵囊系上,我以为他要拿走,没想到系好之后竟又推到我面前,开口讲话的速度明显加快“我初见你时,你身上的气息与这残魂一模一样,现在竟然没有了。”我发现他说话总是喜欢夹杂着一句自言自语,至使说话的声音忽大忽小,大声肯定是说给我听的,小声的以为别人听不到的是说给自己的话。
“你即有这气息,便必与鲛人皇族有渊缘,此物就应该放在你处,说不定有一天这残魂可以在你手中集齐了。唉,只怪我毒已入骨,恐怕时日无多。”黑袍人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往外厅走去,我有点急了,这明显是强买强卖,鲛人族的人都是这样武断自以为是的吗。我与这残魂有什么关联,只因他觉得气息一样便要放在我这,他觉得,他觉得这么有理的?放我这干嘛?还加了一句理直气壮的应该二字?还有他说的什么鲛人族夺气之术,倒底都是什么乱七八遭的。
“另外,你要小心古彦上神,不要让他探到这残魂上的气息。他应该也嗅到了你身上鲛人族的气息,不过现在你已经没了这气息。那也得小心。小心驶得万年船。”黑袍人似是看不到我翻上天际的白眼和拧成麻花的眉毛,自顾自的说着就向外走。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说给我的,一句又是解释给他自己。
我一把抓起桌上的两只锁灵囊,追在黑袍人后边,也没听他继续叨叨叨的说什么,一边也自顾着开口“仙长,恐怕仙长是认错人了或是有什么误会,我与鲛人族素无瓜葛,况且灵力低微仙力弱小,担不起此重托,还请仙长另寻他人保管。”黑袍人也不理我,走到厅门口本欲推门而出,听得外边白里与白析上来的好快,脚步声音已经到了门边,小二的手已经放在门上,“您二位惯常喜欢吃的已经吩咐做上了,一会便好。初姑娘也是刚刚到,正在等您二位。”
黑袍人一转身,晃过跟在身后的我,两步走到窗口处,回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这一眼里头竟像是含着千言万语,唇形微动,一句无声的“保重”二字当头向我咂来,我欲追在他身后的脚步不由的一顿,这一瞬功夫,黑袍人推开窗子一晃便出去了。
雅间的门同时推开,白里与白析摇着折扇走进来,与站在门边的我正照了个对面,白析一收折扇,笑嘻嘻的一拱手道“劳累仙子到门口迎接,岂敢岂敢。”我手腕一翻,两只锁灵囊收入袖中,也一拱手应和着他“无妨无妨。”只是面上刚刚收起的惊慌诧异之色尚存一丝尴尬。
挂在窗外的风丝铃哗琅琅的响了一声,有人在院外唤我。看夜色已是凌晨时分,这个时间来唤我使用风丝铃的除了天枢星君再无别人。风丝铃本就是他送给我的,平日里并不会被风吹着响动,大门外一只窗边一只,牵动门外的窗边的便会随着响起来。我把几件灵物收回锁灵囊中放回乾坤袋内,神游的思绪拉回脑中,起身整理下衣裙出了青庐。
天枢星君抱着臂靠在门边,见我出来垂下手站直,低头仔细的端详了我几眼,面上笑容带着几分讨好又带着几分调侃的成分,想必是听说了我白日里的丰功伟绩,特意跑过来看我,见我屋内的灯还亮着,知我未睡,便唤了我出来。
我知他是因着自己与我说的那句提醒来的,怕是以为我的胡闹是由他引起的了,深更关夜的特意跑来看我的状态。便抬手用袖角在他手臂上扫了一下,故做轻松的龇牙一笑对着他撒起娇来,“白日里我的丑态,看来已经传遍整个太苍宫了,快别来羞臊我啦,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天枢星君收了笑容,伸手在我头上揉了两把,叹了口气“饿不饿?我难得下厨,想喝两杯,这个时间只看到你这里灯还亮着,陪我喝两杯。”我这一天滴水未进,他这一说,肚子倒配合着咕噜噜的叫唤了两声,嗓子也立时干的冒了烟,这才注意到他脚边放着一只食盒。
我吐了下舌头,做式踉跄了两步,故意气息不稳的道“快要饿死了,栖雪亭最近,再远的地方我没力气走过去了。”说罢附身去提食盒,天枢星君早先我一步提了食盒在前边走去,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宠溺“会选地方,栖雪亭的夜合欢开了。此时正是最旺的模样。夜合欢香气淡雅,最宜下酒。”我快走两步,与天枢保持着同样的迈步速度,把头抵在他的背上,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边,这是从前常与他玩耍的一个姿式,只是不知从几何时就没有再做过了。天枢星君僵了一下背脊,放小了步距慢慢的往栖雪亭走去。
巨容城地处凡界东南部城邦,是一处繁华都市。我站在高大的城墙下仰头去看城门上挂着的巨大的牌匾时,被阳光晃的有一点恍惚。我抬手搭了个凉棚,看着巨容城三个大字被阳光照的金光灿灿的,口中默默捏了个诀,把自己一身的仙气闪的金光隐去。
没给我什么准备时间,没有人告诉我应该如何做,古彦上神没有再来东皇太苍宫,只差人递了一封书信给我,洋洋洒洒的一大篇,却又语焉不详模棱两可的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大意是鲛人族的这件东西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但在魔君那里是肯定的了,之所以他不能去还是因为他去要魔君直接一句话没有,他就再没机会了,至于偷偷的去探查,他也试过,上回在魔域顺带着救了我与白里白析就是他想去探听一下,结果不尽如人意之类之类的。我粗粗的看了一遍就丢到一边去了。反正也这样了,说那么多干嘛。
至于天宫仙人那么多,为什么非要我去不可,理由还是那个,我与魔君有交情,交情大小他不管,反正这么多年没听说过天宫三十六层天里谁和魔君坐在一处喝过茶,这事非得是我去不可。总之是碰瓷碰定了。
青华帝君没有表现出对我的特别唯护,这也是让我心怀梗梗的原因之一,我发现自己原来并不那么重要。天枢星君对整个事件不置可否,只是叮嘱我遇事莫急,多思多看多听少言,便当做是对自己的历练了,没有小鸟会一辈子待在巢里,总是要独自飞翔的。我也不能总是在帝君身边端茶倒水的,虽然我表示我愿意总干这个,我就是个没有高大理想愿望的人,还是没能从帝君那里再得到任何替我推档的话语。你没法在一个曾经火里血里战天下的神仙面前说自己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