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婶听见徐二林的名字,便立即站了起来,直接往外面冲去,徐宁心中也有些吃惊,不过她先看了徐小芽一眼,见徐小芽并也是一副惊奇的样子,便知道徐小芽并不知道徐二林会过来的事情。
至从上回蔡明旭不知道对他做了什么之后,徐二林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过,只是托了郡府那边宁远会馆的人告诉她他平安,并且请求她不要再找他的信息,可即便如此,现在的徐二林也不过才十八岁的年纪,放在现在是差不多才是高中毕业的年纪,徐宁怎么可能不担心?
只是她手头上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别说放下去开解他心中的芥蒂,便是徐宁自己停下来好好歇息一下的时间也没有,这时候忽然又听见了徐二林的消息,徐宁心中自然也是十分在意,于是也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连洗手都顾不上,将手在衣服上匆匆擦了一下,便跟着春婶一起往外面大堂去。
而徐宁到底还是慢了一步,等她出去看的时候,春婶已经抱住徐二林痛哭了起来。
这些年徐二林长高了不少,常年的奔波和劳动也让他的身体十分壮实,相反,春婶的身体似乎是因为年纪大了,便佝偻了不少,如今站在徐二林面前,竟然只到了他的肩膀位置。
徐宁从后面冲出来,便看见这样一个场景,而徐二林的脸上却一改常态,只有带着一些沧桑意味的沉默。
脸上的皮肤粗糙不说,便是胡子也有些时间没打理了,下巴上胡子拉碴,就连眼睛下也有厚而黑的眼袋,看上去不知道比他的实际年龄不知道老了多少岁。
春婶揪着他胸口的衣服哭,他也伸出了一只手在拍着春婶的后背,而听到又有人出来,他抬眼一看去看到了徐宁的时候,脸上少少地出现了一些尴尬。
便是徐小芽,也能冲上去问一声二哥你这是怎么了,徐宁只能站在稍远的一些地方默默地看了一会儿,这正是他们一家人团聚的时候,她一个外人掺和在里面难免有些不合适,于是徐宁看了一会儿之后,便又默默回到后院,继续她原来的活计,又多包了一些馄饨之后,熟练地烧开了水,煮了四碗热腾腾的馄饨出来。
四个碗在灶台边缘整齐地排列着,十分整齐的样子,但是徐宁低头看了好一会儿,还是端出来三碗放进木盘子里,端到外面去,只留下孤零零的一碗在厨房里。
“来,先吃点馄饨吧。”
再出来的时候春婶已经止了哭,三个人正坐在一处,也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于是徐宁便将木盘子端到那边,招呼了一声。
春婶和徐二林都是一静,看着徐宁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好在徐小芽活络些,接过了徐宁手中木盘子,然后甜甜地笑着对徐宁道了谢,徐宁笑着说了一句不碍事,便先往边上去了,一副并不想打扰他们的意思。
徐二林的目光仍是追随了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才默默地垂下来,望着他面前馄饨汤。
那蔡家的家主说的没错,可是则生兄到底是秀才公,说的话可真好,要是徐宁不是那么优秀的人,他现在是不是不会这样痛苦?
旁边春婶和徐小芽说话的声音似乎一下子便离他远去了,他小心地拿起那个白瓷的勺子在汤里轻轻搅拌了一下,曾闻过无数次的鲜香味道便一下子扑进他的鼻子里——这样的香味,往后他还能闻到几回?
徐二林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只馄饨放进嘴巴里,不用牙齿,只用口腔慢慢抿动着,汤的鲜香,肉的鲜美,加上面皮之后味道便醇厚了一些,只消这样抿几下,那美好的味道便一下子滑过他的口腔和食管,一下子都进到了他的肚子里。
只是他吞咽的是过往的美好,还有夹杂在其中的本应涌向眼睛,但是他却必须控制住不能失态只能一起咽下的苦涩。
他早就该明白的,只是自欺欺人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没能逃脱一开始便注定了的命运。
徐二林埋着头,刚开始是细细的品尝,可是吃到后面便吃的越来越快,一碗馄饨汤便顿时见了底。
这时候徐宁还在另一个桌子劝说秦风与他们一起用午饭,经过了穆三娘的事情之后秦风对徐宁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哪怕徐宁愿意与他亲近一些,他也坚定不肯逾矩,最后还是徐宁摆出主子的架子来,秦风才十分无奈地接受了,但是仍表示另外给他和郭相安装一些便好,要是和主子坐同一个桌子吃饭,那是万万不可。
结果徐宁才和秦风说完这事,回头便看见徐二林已经空了的碗底,稍微错愕之后便笑了起来,说道:“看来的确是赶路饿了,我这便是做些肉菜来,没道理都到家里了还要饿肚子。”
徐宁说得十分自然,但是春婶听见“家里”这两个字脸色却有些不好看了,徐小芽小心地看了看几人的脸色,也将自己那碗馄饨往徐二林那边一推,一边说让二哥帮忙吃,一边往徐宁那边跳跑过去,拉着徐宁便往后院去,同时嘴里还说道:“走,宁儿姐姐,我来帮你!”
说着这话,徐小芽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拉着徐宁便进后院去了。
一层薄薄的门帘中间一隔,刚才那种满屋子让人浑身不自在的尴尬气氛,终于消散了。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进了厨房之后,徐小芽见厨房放着的那碗馄饨有些坨了,便死活要分走一半,东西还没吃两口,便忽然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来。
徐宁一愣,随后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道:“怎么会呢?”
徐小芽听了这话,却不怎么相信的样子,只见她小口小口地咬着坨在一起的几只馄饨块,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我知道我二哥一直喜欢你,其实我二哥也确实配不上你,不过抛开喜欢不喜欢,大家都是一个族里的,他也是你哥哥,你也当他是哥哥,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