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徐小芽在外头听见了春婶这样强硬的一句,也不免连忙过来打一句圆场,说道:“我娘的东西我和我大哥都准备了一些,宁儿姐姐你帮着先垫付了房租,就已经帮了大忙了,哪里还要伯娘的东西!”
于是徐宁也只能尴尬地笑笑,说道:“也是,是我疏忽了。”
说了这话,徐宁也觉得自己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春婶了,现在徐小芽既然已经梳洗好了,那便让她来陪一会儿,自己便去做早饭去。
一边忙碌着早饭,一边徐宁还在感慨,想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一个人在这么些年的时间里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好在春婶是半夜里起来赶的路,差不多到了早上的时间在城门前与同伴分别,自己一个人来到这书院街,打听到了这铺子里,早上徐宁简单煮了几碗面条,三人一起吃了之后,徐小芽先让春婶去自己床上休息,徐宁和徐小芽便一边尽快将沈氏的房间收拾出来,一边说着话。
在徐宁的追问之下,徐小芽也跟她说了真话,原来真要说让春婶变成现在这样的罪魁祸首,还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便是她徐宁自己。
原来当年让徐大林一个儿子跟着长辈离开自己到宁远做学徒,春婶心中也就有一点儿不舒服,但是随着当年徐宁离开徐家庄之后,她留在身边的一儿一女徐二林和徐小芽,都先后跟着徐宁离开了她。
辛苦大半辈子拉扯大了三个儿女,竟然一个能留在身边的也没有,景叔又是个不怎么会说话的人,村里的闲言碎语再加上这离开儿女的孤寂,便渐渐成了春婶的心病。
而这心病中最重的一样,还是徐二林和徐小芽两人的婚事。
徐二林今年已经十八了,徐小芽也有十二岁了,在村子里,徐二林都到了能当爹的年纪,而徐小芽也早该相看起来,最好这两年便能嫁人,然后守着自己的小家过日子,可现在呢?除了被长辈带着的徐大林已经成家生子,这剩下的一个两个,个个都是不听话的。
徐二林不用说,从早些年她便知道那是一门心思都挂在徐宁身上,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心思似乎也没有过改变,所以别说是让他再娶他人,便是相看他都不肯回去看一眼,这样长时间下来,春婶怎么可能不对徐宁产生怨怼?
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总之自己的儿子是不可能有错的,随着这些年徐宁一家人的发达,她明着不敢讲什么,可是内心总会有一些想法,那就是徐宁耽搁了自家的儿子。
而徐小芽这边,似乎也和徐宁脱不了关系,因为毕竟徐小芽是被徐宁带在身边的,如今心都便“野”了,别说回家相看找人家,便是她催得急了些,还会跟直接跟她吵架,甚至到了最近,她宁可寄居在大哥大嫂的家里,也不愿意回家。
这些徐小芽说得有些隐晦,还时不时帮着徐宁说话,指责是她娘想法太古板了,不管是徐二林还是她自己,其实都是自己的决定,跟徐宁没关系之类,可是徐宁还是听明白了,明白了这些之后,徐宁便只能在心里长叹一声,心中对春婶的愧疚更盛,便是她那样的态度,她也觉得本就是该自己受着了。
毕竟她的灵魂是个现代人,不管她怎么伪装,很多想法,特别是关于婚恋这一块,和这个时代的人是有很大的差异的,便是她自己,为了这个事也和沈氏有不少分歧,而徐小芽作为和她亲近的人,想法难免会受到她的影响,让春婶这个比沈氏更加传统的人没办法接受,也是不可避免的事。
至于徐二林……他们确实有些相互扶持,在宁远扎稳脚跟的经历,若是想要将他们之间的账算清,恐怕要比完完全全调查清楚蔡家的账本问题难上不知道多少倍。
这些都是没办法说的,徐宁便想着只能自己态度再好一些。
两个人说着这些话,一个上午很快便过去了,徐宁又和徐小芽商量了一下这店铺往后的具体安排,先教什么菜式成本怎么核算之类,徐小芽听了之后也有些愧疚之前有徐宁带着的时候没有好好学习,现在仍是连字都写得不像样。
说着说着,便听见屋外传来了几声咳嗽声,原来是春婶觉浅,已经起来了,休息了一会儿过后,她的脸色和精神也好了很多,三人便准备起午饭来。
徐宁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事情比较多,于是便连这一点时间也不放过,抓紧给春婶演示了一遍怎么和面怎么做馄饨陷,汤里的配料要放什么放多少这些事情,毕竟这是馄饨铺子,最关键的自然就是馄饨了。
不管春婶是冷言冷语还是从不接话,徐宁的态度一直很好,再加上有徐小芽在边上打诨,春婶倒是认真跟着学习起来,便是包馄饨也包得有模有样,只是动作慢了些,手指头有些不习惯和僵硬,还不能包出中空的馄饨,不过这也是熟能生巧的事,徐宁也是安慰她,让她多做做就好了,还说了当年文庆婶子学的时候,也是一天天练出来的,家里人一连吃了十天半个月的馄饨,才像样起来。
“那也太浪费了些!”
徐宁教的馄饨讲究用料,用的都是白面和精猪肉,春婶在村子里生活惯了,便是想想也觉得奢侈,才这样说了一句。
见这话里的火气终于消散了一些,徐宁也抿嘴笑了起来,说道:“她可不了您勤快,您肯定很快能学会的,这样,你做的慢些,做细致些,肯定用不了那么久!”
听了徐宁的夸赞,春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些笑意,便认认真真地跟着徐宁继续学习起来,而徐宁也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教着,正当气氛逐渐融洽时,小院通往外面大堂的门帘外响起了秦风的声音,他说道:“宁主子,有位姓徐名叫二林的,来找他妹妹。”
徐二林!
徐宁这边还没反应,春婶那边便猛地站了起来,眼睛死死看着外面,便是手中的白面馄饨皮掉在地上了,也丝毫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