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娘这一憋就是两年!她能忍那么长时间,是因为她男人说,这两孩子年纪还不算大,且郑宝儿自大娶媳妇后日日笑吟吟,脸色由原先的青白变成了白里透红,身子骨比之前壮实了不少。这小子平日除了吃饭端碗拿筷,啥事都不上心,不动手。自打媳妇进门后,他就会给爹妈端茶倒水,时不时陪爹娘唠嗑唠嗑,懂事了不少!看来成家了的人才长大,慢慢来,生儿育女的事不用太着急。
可这样憋屈的日子让人难以度日。特别是府里各房平日里与郑大娘明争暗斗的婆娘都在看她的笑话,时不时还说几句让她戳心窝的话,这更令她的怒火腾腾上冒。
终于在一个夜深人静,无法入眠的夜里,听着隔墙儿子与媳妇那阵阵喘息与娇吟交织的刺耳声,她忽地冒出了一个想法。
过了不久,府里下人中就流出这样的说法,郑宝儿的媳妇是白虎星的命,克夫克子。这说法开始只在小圈子传,最后成了整个仆从圈里的热门话题。这些下人,一日无事时就喜传别人的破落事,在嚼别人的烂事中安慰自己心中的各种不快。
刘莉香作为话题的主角当然是最后一个才知道这传言的。刚一听这话时,她气得想拉个人问问。可她的性子特绵软,干不了泼辣的事,最后只能回家跟郑宝儿诉委屈。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聊着白日里的事,莉香泪眼婆娑地对夫君说:“我平时做事都很小心,跟人交往都很慎重,也没跟谁红过脸,不知谁的心这么恶毒,编出这样的话来损我名声。”
郑宝儿从小在院子里大,什么事没听说过,对这传言见多不怪。他认为这事针对的不是他和刘莉香,而是他爹娘。他爹娘在院里做事,保不住会跟人有摩擦。原先很多人就幸灾乐祸他娶不到媳妇,现在娶到了又迟迟不见生娃,逮住这一处还不拿做话题呀!他不太意这些闲话。
他替莉香拭了拭泪,亲亲她的小嘴,宽慰地说:“别往心里去,别人爱咋说让他们说去,只要我不认那话就行!”
说完搂过莉香又开始了他的辛勤的劳作。
莉香见男人对这事不在意,心里也缓解了许多。
可郑大娘那头却是心里乐开了花,她想要的就是这样的影响呀。这样她才好走下一步。
晚上收拾完院里的活儿,莉香回到屋里,竟看到郑大娘翘着二郎腿坐在屋里。一见她进来,郑大娘脸色微变,一声不吭就走出门。
莉香:娘来说什么了?
郑宝儿低着头,眼含郁色盯着地,片刻才回:“没说什么。就问你最近身子可好。”
莉香不信郑宝儿说的,但她也不说什么。
一夜无话。
第二天莉香出门往四姨娘院里赶,路过假山小凉亭下时,就听凉亭上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
“你说郑宝儿是被克了?像吗?前日我去跟郑大娘拿点东西,看到他坐在院里的树下乘凉。那样子变化好大,我差点没认出来。”
“是吗?变啥样了?”
“不说有多健康,可脸色好看多了,也长了不少肉,哪像被克的样子?”
“可又说他媳妇是白虎星,克夫克子的。”
“克夫克子,那是很可怕的!生下的孩子要么养不活的,要么活不长也病歪歪的。”
“可莉香都还没生孩子,克什么?”
“我看呀,八成是郑大娘看那莉香成亲两年了还没生下一男半女,心里急了,才故意对外说,她是白虎星,想赶人出门呢!”
“是哦,这种手段很多婆家就常用!看来莉香要倒霉了!命苦的人到哪都是苦哇!”
听到这儿,莉香只觉头顶像炸了个雷!全身的血都变凉了!两腿一软瘫坐地上。
一整天,莉香都飘乎乎的,做事总集中不了心神,丢三落四的。
晚上回到屋里,她一头栽到床上,盖上被子,闷不吭声地躺着。郑宝儿以为她干活太累了,就没去扰她。
转眼又过了几日。这一晩上洗过澡,莉香和郑宝儿都快休息了,郑大娘就敲门进来了,她脸色微沉。
莉香心道:该来的终究会来,她憋不住了!
郑宝儿看来人,立即让坐:“娘,这么晚了,您有啥事?”
郑大娘没搭他的话,却转脸向莉香:“近日外边传得沸沸扬扬的话,我想你也听了不少。”
说到这,她顿了顿,眼神狠了狠,嘴角抽了抽!
莉香瞥了她一眼,默不作声。
郑大娘就自顾自地往下说:“你进我们家门也快三年了,孩子半个影儿都没见着,如果在别家,早就被扫地出门了。老辈人常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样是让宝儿陷入不孝的境地哇!我们家只有宝儿一条根了,你再生不出一儿半女来,老郑就要断根绝后了!”
郑宝儿一听,就急忙想截住他娘往下说:“娘,你别听外人胡说。他们是眼热咱家日子好,挑拨咱呢!你咋也信了?还跟着起哄呢!”
莉香仍不吱声,她知道自己没法说清楚道明白,再说郑大娘是什么人,那可是整个郭府中,除了大太太陪房周大娘外,最有势力的管事嬷嬷了!那嘴皮子上下翻飞的速度,谁人能赶得上!
郑大娘回了儿子一个大白眼:“你,你还护着她?原先看她乖巧懂事,我就耐着性忍着,现在你看看,外边都传成这样了,你叫我和你咋出门呢!”
郑大娘一边说还一边掏出手帕拭不知流向何地眼泪!她斜眼看一旁一言不发的莉香,莫名地就来气了,霍地站起来,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