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晋寒原本就是重勾道的人?”
在去寻找裴叙修商议他与霍浅羽入宫面圣自请从军之事时,符飒发现了裴叙修与向笛二人的愁眉不展,听完了二人的困扰后,符飒沉思片刻后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
二人面上不约而同的疑惑表情显示了他们的不解。
晋寒和重勾道能合作至此,定然是有十分紧密的关系的,这还需要想象?
晋寒替符飒做了解释。
“飒儿的意思是说,或许小...晋寒与那重勾道并非是合作或者是雇佣关系,而是他本就是那重勾道的门中人。”
“何以见得?”
符飒气定神闲地娓娓道来:“我记得裴公子说过,那日在石堡中,惟妙是将那两名重勾道的人带在身边并且可以任意指挥他们的行动的。”
裴叙修回忆了一下,想到那日两人在逼近自己和慕容月时,仅仅因为慕容月忽然答应了要将藏宝图给惟妙,惟妙便急速下令喝止了二人的动作,而那二人也立即乖乖听命地收起了手中的武器。
见裴叙修点头之后,符飒又转向了向笛。
“我想还咨询一下向侍卫,寻常的江湖客尤其是如四大门派中的门徒者,可会有对雇主俯首帖耳任其差遣的特例?”
向笛毫不犹豫,摇摇头道:“很少。”
“这就是了。”符飒自信道:“既然寻常的江湖中人都会有这样的傲气,何况是在江湖中历来声名斐然的重勾
道?”
几人各自低头沉思了一下,便都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倘若晋寒只是这重勾道的雇主,重勾道的人又怎么会对晋寒手下的惟妙唯命是从呢?
裴叙修再仔细回忆了一下,也拍了一下额头,“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出不对味来了。那日我见惟妙带着那两人出现时,第一反应便以为那二人也是慕容家的家丁而已,因为他们对于惟妙的姿态的确是放得很低的。”
这就对了。
“重勾道是在近几年忽然声名鹊起的,相传它的掌门人极有可能是一名天分颇高的年轻后生...”
向笛念叨着这一句话,看向了晋凉。
晋凉内心再不愿接受,此时也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现实。
--他一直以来自以为十分了解的堂弟晋寒,是一个身怀绝技且深藏不露的高手。
而且,他很有可能就是江湖上那个神秘残忍的杀手组织重勾道的掌门人。
“可是,为什么呢?”晋凉百思不得其解,神色中不光有困惑,更有失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自小与晋寒一道长大,感情甚笃。在他心中,晋寒本就是如同他亲兄弟一般的存在。晋寒自小便十分依赖他,他一直都清楚,那份敬爱是发自内心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了呢?或许他的眼神早已不再纯澈,只是自己还沉浸在他儿时的纯真中,自我欺骗着,不愿看到他真实的模样吧。
但他实在想不通,晋寒又是为
什么要背着所有人做这些,他虽为皇室中人,却并非是如今帝王的直系子孙,按照常理,他是绝无承嗣之望的。
倘若他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支持太子,那太子究竟是给了他什么样的好处,才使得他能够心甘情愿为之做到这一步?
面对晋凉的迷茫,众人能够回应他的,只有无言的沉默。
既然一时尚且寻找不到有用线索,裴叙修便先同霍浅羽随晋凉进了一趟宫。
汋帝对于霍浅羽这个身世特殊到令他有些忌惮的将门之后如今已是好奇大于敌意。
毕竟霍浅羽一介女流,又如此年轻,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成为心腹之患。
而对裴叙修,则更是因为裴司南的缘故,汋帝在言谈举止之间多出了几分宽仁和欣赏。
毕竟裴司南生前是一个极有分寸感又颇得圣意民心的好官,汋帝还曾因为他的忽然遇害而惊愕伤痛了一阵。
“你二人确定,要毛遂自荐加入镇南军?”
汋帝还是有些不太相信,霍浅羽这样一个有着一副颠倒众生面貌的女子能够义无反顾地投身沙场。
虽说女子从戎也并非前无古人,但汋帝终归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而对于裴叙修,他则更是担心被人指摘苛待贤臣之后。
霍浅羽与裴叙修对视一眼,双双再次跪下。
“草民/民女愿为国杀敌马革裹尸,誓死戍卫我西汋领土边疆!”
汋帝脸上的肌肉微微颤动了一下,他身后的张才亦是十分动
容。
“张才,你好端端的,抽什么鼻子?”汋帝忽然向后瞟了一眼。
张才急忙跪下,“奴才只是为我西汋庆幸,更是替皇上您高兴。如今霍姑娘与裴公子只是西汋万千子民中的一员,他们今日的志愿便是西汋子民的心声。有子如此,何愁我西汋不能千秋万代江山永固?”
汋帝原本的面无表情渐渐变成了压制不住的笑意。
张才这番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纵然是他冤杀了霍家百余口人,可霍家的后人还是愿意为了他赴汤蹈火,这正是他帝王的威严使然。
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这两个人呢?
“若你二人心意已决,朕便准了你们。只是你们终究是年纪轻轻,又资历尚浅,这领兵打仗却是需要实战经验的。朕这一时,不能给你二人分封过高的官职。叙修就暂且封作游牧副尉,至于浅羽...”
这个倒是难倒了汋帝,他总不能让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去统领一堆男人上战吧?
“皇上,民女有话要禀。”霍浅羽早已替汋帝想好了解决方式。
“虽说早前有木兰女扮男装代父从军之举,但民女认为要厮杀沙场,却还要时刻惦记如何欺瞒同袍,是绝难在战场上做到戮力同心的。民女虽为女子,却自认不弱于人,且民女身边更是有不少女中巾帼,民女相信她们定然也是愿意与民女一道驰骋疆场的。若是皇上允准,民女愿
携同众巾帼女子一道,为国效力!”
汋帝怔怔地听完霍浅羽的话,许久之后,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是将这女子想得简单了些。
但帝王之言岂有轻易收回之理。
“朕,准了。若你真能组织起一支娘子军,朕便破例为你们特赐番号,收编于镇南军中!”
霍浅羽与裴叙修伏身行礼,俱是百感交集。
查完了霍青云的案子,允平郡王回到王府之后,便称病闭门不出了,就连东阳郡王前去探望,他也不曾出面接待。
晋凉很清楚,允平郡王得的,是心病。晋寒的事一日没有结果,他的病怕是一日都不会好。
事到如今,晋凉再也不打算再继续瞒着东阳郡王了。
回到王府,他便将晋寒的所作所为,一一地向东阳郡王做了禀报。
“你是说,这一切的幕后主使,竟然是小寒?”
东阳郡王似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和打击,惊异之后眼神黯淡了许多。
“早知今日,当初真的不该...”
东阳郡王的欲言又止再次令晋凉惊讶起来,看这模样,自己的父王竟然是知道一些什么他不清楚的内情,而这内情或许还与晋寒走到今日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