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因与姐妹二人日日相处而对存在感相对较强的惟妙产生过一丝异样的情愫。尽管姐妹二人离开后,他才明白那不过是因为自己鲜少与其他异性有所接触的缘故才在同门之情之外多了一丝幻想而已,但他却仍是对二人当初被逐出师门的事深感痛心。
如今得知二人被逐竟然可能是另有隐情的,白水自然激动不已。
杨骞淡淡瞥了白水一眼,“你真以为师父老糊涂了?就因为一次事实不清的不遵师命,便将自己辛苦养育十余载的弟子赶了出去?既然有人要算计她们,我自然要先让她们离开避避这风头,谁想那三丫头还是自甘堕落了...”
鉴心再也听不下去,一张脸气得发白。
原来这老头对自己竟然早起了怀疑之心?
既然如此,自己便没什么好隐藏的了,自然也不需要再手下留情。
“原来,由始至终,你防备的,始终只有我一个人。原来在你眼里,我始终都是外人!”
鉴心的眼睛开始渐渐变得血红,手中的玄镔莲纹剑也越握越紧。
这剑中凝注着的,是他父亲的灵魂。
为了这把剑,为了他,确切地说,是为了得到那本该属于他的养由门掌门的位置,他那才认了没多久的父亲便投身熊熊烈火中,化作了一滩血水,滋养了这把剑。
只有他的父亲会为他做到如此,血浓于水,果然如此。
是眼前的这些人逼得他不得不设法拿到这把剑,从而害死了自己的父亲,换言之,他的父亲连闻,便是被这些人害死的!
一股戾气自莲纹剑的剑柄传入鉴心的掌中并愈来愈强烈炙热。
“既然如此,那便恕徒儿无礼了。今日我便要送你们下去,去为我爹陪葬!”
惟俏在猛然慌神之后,定下了心来,“他如今已不是我师父了,他怎么样,养由门怎么样,和我都没有关系了,你来找我做什么?”
杨骞的功力她还是清楚的,再加上还有一个已然可以达到杨骞修为大半的白水,寻常人谁能动得了养由门?
话是这么说,她的眼睛中却流露出掩藏不住的担忧。
“师姐,二师兄他带着人,杀入了门中。师兄弟们拼死守护,我逃出来之前,已然有不少战死的。大师兄昨日...咳咳...从外面回来,不知为何受了重伤,如今已是毫无战力...而二师兄不知为何如今竟是功力大增,身手还在大师兄之上,你若是不回去,只怕养由门和师父今日都难逃一劫!”
那黑衣人说话中间,咳出了几口鲜血,显然是体力有些不支了。
惟俏听他提到鉴心,原本软下来的心肠又硬了起来。
“二师兄?”她冷哼了一声,“当初他不是什么都听信那个人的吗,为了几句谗言便将我们逐出师门,十几年的师徒情谊,竟然抵不过几句谎言。”
若非如此,她又怎么会与惟妙分道扬镳反目成仇?
“师姐,当日之事,即便是师父一时情急,可他也并未真正放弃你们。师父他一直都关心着你,若非是他的关注,我们又怎会知道你的下落,今日又怎么会找到你?”
这个是惟俏没有想到的。她愣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师姐!如今二师兄的功力恐怕不在师父之下,你若是不回去,只怕师父真的要凶多吉少了!”
这句话打在惟俏身上,将她的心撕扯得生疼。
她心中是有怨气,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将与杨骞这些年胜似父女的师徒之情抹杀了,更不意味着她能够对杨骞身处险境视而不见。
只要一想到杨骞有可能真的被鉴心杀害,她就再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强硬下去。
转向向笛,她还未开口,向笛便接过了话,“我陪你一起去。”
惟俏也不推辞。
若是鉴心的功力真到了那般高深莫测的地步,只怕自己独自回去也是无济于事的。
将受了伤的养由门门徒送到医馆疗伤后,二人便雇了马匹,快马加鞭地朝着养由门赶去了。
还未走到山口,惟俏便看到道路两侧横七竖八躺倒着的尸体,她心中一紧,脚下的步子更加快了一些。
刚走到门外,便听到里面传来的十分激烈的打斗声。
冲进大门,惟俏一眼便看到正在议事大厅之内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个人正是自己昔日的师父杨骞和二师兄鉴心。
原本鉴心此时的身手是与杨骞还有一些差距的,然而杨骞毕竟年迈了些,又加之鉴心在玄镔莲纹剑戾气的加持下,杀气满满,而杨骞则是对自己养育教导了十几年的弟子始终下不了狠手,一时之间二人竟然打了个平手且鉴心还隐隐有占了上风的迹象。
惟俏冲进去时,鉴心一转眼看到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佯装收势,继而猛然向惟俏一剑刺来。
惟俏尚来不及反应,便被身后一股力量带了过去,向后退了一丈开来的距离方才停下。
她原想庆幸向笛赶到及时,待到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庆幸有些多余了。
——鉴心原本的目标便不是她,虚攻出那一剑之后,他便又以极快的速度猛然间杀了个回马枪,直冲着慌忙赶来营救的杨骞便是一剑。
惟俏看清楚杨骞脸上的紧张和他的动作时,心中对他所有的怨愤在顷刻间便化作乌有了。
然而还来不及转换心中的情绪,她眼中便涌现出了惊愕与不敢置信的恐惧。
鉴心手中的那把剑,直直地**了杨骞的左肩处。
“师父!”惟俏瞬间泪崩,歇斯底里喊出声来。
向笛对这个残杀同门的人早就没有好感,今日又见他以惟俏为饵刺杀杨骞,心中怒气自然更甚。
“你去照顾你师父,此人交给我。”向笛简短对惟俏交待一句,便几步飞冲了过去,阻止了鉴心对杨骞的进一步进攻。
惟俏则冲过去,接住了险些摔倒在地的杨骞。
“师父,你怎么样?”惟俏满眼含泪,扶着杨骞坐下。
杨骞有些虚弱地笑笑,摇头道:“果真是老了,不服老不行了——俏丫头,你怎么回来了?”
此刻他的肩头还在向外渗着血,看起来颇有几分可怖,但所幸剑尖并未抵达心脏处,偏了些许,这伤并不致命。
惟俏似乎是此时方才想起自己如今已不再是面前人的弟子,她忍住眼泪,别过去脸道:“惟俏毕竟在这里长大,养由门如今有难,惟俏不能坐视不理,今日便算是报答杨掌门的养育栽培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