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请裴公子教我习武,可以吗?”
霍浅羽的这句话落入裴叙修耳中时,他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教授霍浅羽这件事,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因为种种顾虑,而最终压在了心底。
他的矛盾来源于他对霍浅羽的关心,同样也来自于他对自己的不放心。
他也很清楚,无论是向笛还是晋凉,都远不如自己合适,也不会比他更为尽心。
然而他又担心,若是二人长久相处下去,自己是否还能如今日一般控制得住自己的感情和心。
见他没有说话,霍浅羽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忙端起茶杯向唇边送去,口中道:“若是裴公子有为难之处尽可直言,我也知道这个要求的确是有些冒昧了。”
只是她如今的剑法已然到了瓶颈期,有很长一段时间未再有任何精进了,心中不免着急。
裴叙修见她如此,再也顾不得心中的顾忌,径直道:“浅羽姑娘言重了,我只是担心自己资质浅陋误了姑娘的天赋,既然姑娘不嫌弃,那我便腆颜与姑娘切磋一阵了。”
霍浅羽这才赶集地朝裴叙修一笑,提起茶壶为裴叙修斟满了茶,道:“那这一杯,便算是我的敬师茶了。”
“不敢不敢,”裴叙修以手捧杯,道:“互相学习而已。”
“裴公子虽看似顽劣风流,实则是极有分寸之人,且他的身手修为也着实不低,你跟着他学习,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在回旌都的马车上,听闻裴叙修愿意教授霍浅羽时,符飒着实也为她高兴。
霍浅羽是真心喜欢练武的,符飒此前便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那时候慕容月在裴叙修身边,为了避嫌,也为了不使慕容月多想,符飒才没有提及,如今二人竟自行谈妥了此事,倒算是卸下了她的一桩心事。
惟俏仍旧虚弱,全程几乎一言不发,只静静听着二人交谈。
她忽然觉得,这才是她自小便梦寐以求的正常的生活。
能够在白日里不覆面示人,能够有三两密友亲切交谈分担忧乐,能够有一个将自己视若珍宝的爱人。
于她,便已足矣。
只是总还有些斩不断的往昔使她无法真正摆脱自己的过去。
或许这一次回去之后,她便该彻底与那些人那些事做个了断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的是,千防万防之下,惟妙竟然还是在晋凉安排的人眼皮子底下,逃脱了。
一行六人抵达旌都之后,第一时间便去了学塾。
不料,晋凉刚走到门口,便见自己安排的一名常服装扮的侍卫慌张赶来,见他便跪。
“禀世子,属下们看护不力,那女先生今日已离开学塾,不知所踪了。”
从马车上下来的符飒也听到了侍卫的话,慌忙走到晋凉身边,听他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过不许任何人接近学塾或是靠近她的吗?”
尽管晋凉压制了怒气,但低沉的嗓音还是流露出了不悦。
符飒瞥一眼侍卫,对晋凉道:“不如我们进去再说。”
晋凉便依言点头,道:“进来吧。”
进了学塾,几人便在学塾的前厅先落了座。
那侍卫欲再次下跪时,被晋凉以手势制止了。
“你且先将情况说清楚。”
侍卫答应了一声,道:“自世子吩咐之后,属下等便守在这学塾的周围了,昨日至今,学塾内未有一个生人进出,即便是从学塾出来的小厮书童,属下也都一一命人监视着,并未有可疑之人出现。”
“直至今日,傅先生却和那女先生一道出了趟门。”
傅少轩?符飒心中一惊。
“属下等并无明确缘由,实在不便阻拦,便只能暗中尾随,看着二人去了天香茶楼。
为防跟的太紧被人察觉,又因傅先生与那女先生同在一处,属下便降低了警觉,只派人在茶楼周围布了控。”
那侍卫神色懊恼,且有不解。
“直至方才,二人迟迟未曾下楼,属下觉得可疑,便借机上楼查看,这才发现茶座已仅余傅先生一人,那女先生早已不知所踪...”
符飒更加不解了。听这侍卫的意思,分明像是傅少轩有意在替惟妙打掩护一般,可是傅少轩为什么要这么做?
正疑惑间,傅少轩从外面进来了。
看到他们几人,他方露出一点笑容时,便在看到站在晋凉面前的侍卫时,愣住了。
符飒正好有满腹的疑问也想要问他,见他如此,便起身将人请了进来。
“这一位,是世子的人?”
傅少轩进来厅内,看着那名同样在看着自己的侍卫,有些犹豫地向晋凉问道。
晋凉点点头,“他是东阳王府的侍卫,傅先生可是对他有印象?”
按理来说,这名侍卫是乔装打扮了之后,以寻常客人的身份上的天香楼,傅少轩应是认不出他来才是。
傅少轩神色狐疑不定,最终神色变了变,道:“我此刻反倒是不知该信谁了!”
符飒听出了傅少轩话里有话,不由得安抚他道:“傅先生若有什么事只管先说出来,若是这当中有什么误会,也好当面锣对面鼓地解开不是?”
傅少轩看看符飒,解释道:“我不是说你们...”
或许是自己在脑海中思量了一番之后,傅少轩忽然懊恼道:“我大概是被她骗了!”
符飒也不再追问,静等着傅少轩情绪平复之后再开口。
原来那些侍卫千防万防,防了生人防小厮,却终究是疏忽了傅少轩这里的防备。
傅少轩在家中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时,忽然从窗外弹射进来一张包裹成一团的字条,字条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自称是惟俏的同胞姐姐,曾落难被囚如今逃出,恳请明日于天香楼相见一面。
傅少轩并不知惟俏有个双生姐妹之事,如今还只当在学塾中的是惟俏本人,自然不疑有他,次日便将消息转达给了惟妙。
惟妙见到字条便心知不好,又想到传信之人如此隐秘,必定是发现被人监视,因而便同傅少轩哭诉着自己少时的姐妹情深,恳求傅少轩陪同她前往天香楼并帮她打掩护挡下那些前来抓捕姐姐的人,救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