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我们修道之人讲究宽和包容天地大爱,阁下和尊夫人如此伉俪情深,贫道实在佩服,今日贫道等有事务在身,二位自便吧!”
说完,那道士一甩袖子,走了。
那些在地上翻滚躺卧哼哼唧唧的道士见此,也瞬间奇迹般地痊愈了,一溜烟儿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跟在那道士身后离开了。
晋凉毫不在意这些人的离去,淡然笑笑,重新坐回了符飒身边。
“不用管他们。若是他们到了客栈那边,叙修跟向笛有的是办法应付。”
他们这些人里,也就唯独符飒一人不会功夫而已,其他人即便是受伤也还是有能力自保的。更何况向笛跟裴叙修二人不说以一当百,至少对付观里的那一群道士还是轻轻松松的。
“既然他们已经知道惟俏被救的事了,想必也定然会设法通知惟妙。明日待我们回去时,或许她便不在了。”
符飒忽然觉得,他们不该所有人都滞留在城外的。
晋凉却是不紧不慢,“你放心,学塾那里我出来之前便派人盯着了,别说送信的人了,便是一只蚊子在惟妙耳边哼的声音不对怕是也能被察觉出来,她这一时半刻,是得不到消息的。”
符飒起初有些意外,随即便又释然了。
他能考虑这么周详,也再一次说明了他对自己和傅少轩从康宁街带回来的这个消息有十足的信心。
“那我就放心了,不然等到惟俏明日出现,二人连当面对质的机会都没有了。”
符飒正说着,又想起一些别的事来,“我忽然想到,最初裴公子和月儿之间出现了猜忌时,不就是因为惟妙同浅羽切磋比剑时险些伤了浅羽被裴公子救下,但惟妙却坚持称自己只是比划,反而一口认定了是裴公子关心则乱。若是如今知道了那个人是假的,那或许那日的比试和后来说的那些话便有可能是她有意而为之了。”
符飒这么一说,晋凉也想起来了,“我记得,叙修也说过,他与浅羽姑娘原本清清白白客气疏离的,但就是在惟妙的口中,二人倒像是一日较一日地亲近着一般,才至慕容先生对他的误会也日益加深了。”
符飒忽然表情严肃起来。
“如此说来,那二人的渐行渐远便与惟妙脱不了干系了。你说,后来月儿出事,会不会也与惟妙有关?”
这一句话一说出来,连符飒自己都觉得心惊。
晋凉也是一愣,“不至于吧,那时候她们关系不也还算亲近,她处心积虑地去害慕容先生似乎也没什么必要。”
符飒想想,似乎也是这个理。
“如今误会似乎可以解开了,你说他们两个……”
说到一半,符飒说不下去了。
她自己也十分清楚,慕容月与裴叙修已经是再无可能重归于好了。
当初二人之间种种,实在是闹得太过于惊心动魄,最后的收场也过于惨烈了。
就连作为旁观者的他们,都不愿再去回首。
更何况是其中的当事人?
而且,符飒最近也发现,裴叙修对于霍浅羽似乎是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只是,同样有这样的心思的,还有晋寒。
符飒突然想听听晋凉的意见了。
“你觉得,罗涒世子和浅羽,他们合适……”
符飒的话再次戛然而止,是因为她的唇被封住了。
在一个缠绵悠长的亲吻之后,晋凉才终于放开了有些面红耳赤的符飒。
“如此良辰美景,你却只顾着讨论别人,我便想要先打断一下,宣示一下主权……”
晋凉看着面前垂着眼睛不敢再与他对视的符飒,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
这样一个事事都要冲锋陷阵的女子,流露出这样娇弱柔媚的小女子的一面时,便格外动人。
轻轻将她揽在怀里,二人共同迎着水面吹拂过来的凉风,晋凉忽然想到一句话。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而此刻符飒关心着的霍浅羽和裴叙修二人,正坐在沿街的茶楼里,相对无言,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
接待的小二一趟趟地来回添茶,心中不由纳闷,这二位客官是渴坏了还是没喝过他们店里这么好的茶,自打坐在这里便一句话也不说,二人倒像是在比赛着喝茶一般了。
过了许久,裴叙修才终于忍受不了这要命的沉默了,开口道:“你的伤尚未痊愈,其实此次大可不必一起来的。”
上次在连府门前,霍浅羽被那疑为惟妙的黑衣人射中,至今时日不久,裴叙修虽时时挂牵却终究是克制了自己想去关心去探望的心。
霍浅羽这才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对裴叙修笑道:“不妨事的,那伤本就在皮肉而未伤及筋骨,加之范大夫的药确实是灵妙,我如今已然几与常人无异了。何况学塾常假,我也是无事。”
裴叙修“嗯”了一声,便再无语了。
霍浅羽见他不说话,便将目光移向了窗外,感叹道:“不过是百十里的路程,这里的景致却是与旌都城中完全不同了。”
裴叙修附和了一声,又恍然担心她觉得自己的附和过于敷衍,便想主动找些什么话题。
可人偏偏在越是刻意想要找话说的时候反而是无话可说,越是焦急,所有想说的话就越争先恐后地一同聚集,堆在嗓子眼哪个也说不出来,心头千百种念头也只得来回辗转。
怎么也不曾想到向来玩世不恭浪荡洒脱的裴叙修,会有这样的一日。
看他莫名奇妙地便独自吭哧起来,涨红了脸,似乎要说什么又始终没有开口的样子,霍浅羽心中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便也不去开口打破,就那么带着些笑看着裴叙修自我挣扎。
半晌,裴叙修才总算是吐出了一句更加不合时宜的话。
“浅羽姑娘最近可有练剑?”裴叙修其实想说的是,霍浅羽虽说天赋不错,又曾得霍将军那样的人教诲自是受益匪浅,但由于中间这几年耽搁了,因此根基还是不太稳固,须得勤加练习。
然而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
霍浅羽腿伤未愈,要如何练剑?
这么一来,气氛便更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