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音疑惑地看着他,迟疑地伸手接过了荷包打开,里面是半荷包的寂灭丹。
“傅先生,您这是?”
傅少轩温和地笑了笑,道:“你生活在这种环境里,”说着,他朝着四周看了看,似乎对康宁城的治安仍是心有余悸,“又是个弱女子,这个可能会对你有些用。”
安音虽是不懂药材,却也知道,这种连康宁城都没有的东西,造价应是不菲,更别说是其中所花费的心血和智慧了。
“可这是令祖送给你防身用的...”
无功受禄,安音有些不安。
傅少轩扬了扬手中剩下的那一颗,“我这不是还留着一颗么,这个应该足够保我们出了康宁城了。你比我更需要它。”
若非是陪着符飒来这里,傅少轩平日里是不会随身携带这寂灭丹的,他毕竟身为男人,平日里也鲜少惹事,用上这个的时候并不多。
安音便不再客气,深深地看了傅少轩一眼,朝他行了一礼,将那荷包小心地收了起来。
回到旌都不久之后,对于无踪道人的调查很快便有了眉目。
向笛虽说是带着官职的,但因其身手和性情,在江湖中也有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因而要打听一个人并不难。
据说这位无踪道人身手当年也算是旌都排得上号的了。且他向来十分神秘,照常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因而才得了“无踪道人”这个称号。尤其令人意外的是,无踪道人在多年之前,竟然还是西汋某位皇族的外戚。
只是后来新 帝登 基后,那支皇族逐渐落魄,无踪道人的家人也大多由盛向衰,退出了朝堂,而他本人亦在二十年前便开始修道,不问世事。
“如此说来,那便很难找到这位无踪道人了?”符飒有些失望,自己和傅少轩在康宁城破费了一番周折打听出来的消息,竟然没什么价值。
不料向笛却又摇头道:“虽说这无踪道人本人平日难寻踪影,但他在旌都城郊是有一处道观的。道观中平日也有他的一干弟子在打理着。”
既然如此,不论有没有收获,这道观都是要去一趟的了。
鉴于此前因在连府门外受人胁迫而至连天瑞逃跑了的经历,符飒和霍浅羽这一次便没再跟着上山一道去那无踪道人的泾光道观去,却也一并来到了山下,在山下寻了一间客栈住下等着消息。
晋凉带着裴叙修与向笛三人一同悄无声息地从山后一条十分陡峭却人迹罕至的小径摸到了山上去。
一路上倒还顺利,并没有遇到什么人。
到了山顶便看见了那座看上去规模并不算很大的道观。
这道观一共前后三出院子,前面是练功打坐的地方,中间便是道士们的起居之所,后院是空着的,宛若一个废弃的小花园,看起来倒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无踪道人不在,但道观里还有十余名道士,想来应是他的弟子。
这些道士看起来,都是有些身手的,进进出出之间,似乎也都十分循规守礼,彼此之间言语不多,更无嬉闹喧哗之声。
看起来无踪道人也算得上是教导有方之下有度。
三人绕着道观细细打量了一周,并未发现不妥之处。
“世子,我们要不要抓个人来问问?”
向笛忧心着惟俏的安危,此刻恨不得立时便将这道观掘地三尺挖出真相来。
晋凉却抬手制止了他,“此时我们尚未有确凿证据,你抓人来问有什么用,何况那买药的人用的虽是无踪道人的牌子,却也未必就是这里的人,若是对方不认你打算严刑逼供不成?”
向笛懊恼地长叹一声,不再说话了。
“我知道你心系惟俏姑娘,但这么些天已经等过了,如今这一日半日的,更是需忍得住,切不可一时急躁因小失大。”
看出了向笛的焦躁,裴叙修不忍地低声安慰道。
向笛点点头,不再说话。
正当三人准备到道观周围再查看一番时,晋凉忽然看到后院房屋侧面晾晒着的一排衣物中,似乎有一件尺寸格外小了一些的,不由得多留意了几分。
裴叙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道:“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晋凉指了指那件道服:“你看那件衣服,似乎相较其他的格外小一些。”
裴叙修不甚在意,“那或许便是个身量瘦小的道士穿的,这有什么奇怪的?”
“可那些道士在前院打坐时,你也看到了的,可有见过如此瘦小的?”
裴叙修回忆了一下,似乎的确没有。
“也或许是此刻不在观中吧。”他不太确定了。
“据说这泾光观门禁森严,你觉得,有什么样的缘由需要这么一个瘦弱的小道士单独去完成?”
裴叙修似乎终于领悟到重点了,做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是说,这小道士被无踪道人带走了?”
晋凉呆了一下,放弃了继续提点他。
“我是说,这道袍或许并非这观中人的。”见二人向自己看来,他又道:“你看那衣服的成色,显然是新近制成不久的,且根据尺码来看,它或许是为女子裁制的也不一定。”
寻常男子,即便是身形矮小,但因骨骼的问题,大抵不至于如此瘦弱。
向笛一听,明显地激动了起来,“这么说,惟俏可能就在观中?”
若是可以确定,即便是此刻破门而入挨着搜查,他也定然要将人救出来。
然而晋凉却平静道:“先别急,若是尚未确定便打草惊蛇,一旦他们转移走了人,便更难寻找了。”
“可,我们就这么等着么?”向笛也想冷静,可他实在是有些按捺不住。
晋凉以眼神示意了一下那排衣服,道:“这山上天气多变,往往白日里还艳阳高照,到了夜间便大雨倾盆了。他们是不会让这衣物在外面过夜的。”
换句话说,最多守到傍晚,他们便能见到来收这衣服的人了。
事实上,并未等到夜里,便有人来将绳子上晾着的衣物一一收走了。
向笛看着那件衣物混在里面被一个相貌普通的道士收了起来,不免心急,却被晋凉以眼神制止了行动。
果然不多时之后,那收走衣服的道士,便从屋子里又出来了,手中还拿着那件已然折好了的小道服。
另一名道士则是从灶间出来,手中拎着一个食盒,接过了那件道服,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便朝着道观后院走去。
为避免被人发现,三人只有等那人进了后院,才找机会翻上了后院的院墙。
出人意料的是,后院空空如也。
短短片刻的时间,那个进到后院的人,竟然不见了。
晋凉环顾一周,对裴叙修道:“我和向笛下去看看,你在这里望风。”
说完,晋凉和向笛飞身跃下,在后院中找寻起来。
这是一个不算很大的空旷的院子,没有房屋或是其他建筑物。
难道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晋凉的目光在看到角落的一口井时,停住了。
二人走到井边,向下看去,幽深的井水中隐隐倒映出二人的影子。
似乎也看不出来哪里有什么问题。
刚直起身,晋凉却又意识到了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