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震慑得差不多了，符飒转了个身，从袖中拿出了一锭银子，在程海林眼前晃了晃。
“但是陈大人同时也说了，但凡提供了真实有效的线索，能帮助侦破案件的，这奖赏，多的是。”
程海林眼前一亮，瞬即又晦暗了下来，道：“可我能提供的都提供了啊，要我再说别的，那也真没什么紧要的了，于大人破案那也是没有丝毫帮助的了。”
“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的，你只需要将那日的情形如实说来便可。其实即便你不说，陈大人也是清楚了的，如今只是给你机会而已。”符飒循循善诱。
程海林仍是半信半疑，“陈大人知道？不能够吧？那晚可是只有我们二人，她也千叮咛万嘱咐我不得说出去的，怎么会就传了出去呢？”
符飒微微一笑，“若是你不信，那我便来问你，是否从你上堂作证那日之后，她便再没见过你了？她一个单身女子，娘家管不到，婆家如今也不再过多约束，若是真想见你，哪里还需你日日望断肠呢？”
这话其实已经将那日同程海林在一起之人的身份说得清楚了，程海林听到这里自然是不再怀疑。
再想起今日刚吃的闭门羹，自然是开始觉得那女人远不如眼前的银钱重要了，当下便一咬牙，道：“那日同我一道在这河边的，正是那杜家的儿媳妇，小寡妇赵玉芬！”
果然是她！
符飒一颗心激动得怦怦直跳，对于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在脑海中逐渐形成了梗概。
“玉芬我俩好了大概得有一年了吧。”程海林的语气听起来还是有些遗憾的，毕竟赵玉芬也是有几分美艳在身上的。
“一年前，我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突然就被她看上了。原本我还想着她不过是见我对她殷切推脱不过给了几个眼神而已，谁料后来我大着胆子试探地去抱她她竟也不拒绝，我便想着有机会更进一步……”
“咳咳……”晋凉突然轻咳一声，沉着脸对程海林道：“可以直接说后来的。”
程海林有几分讪讪地点了头，话题却并未转走几分。
“我想是想，但玉芬也一直没给我这个机会，最多也就是让我动动手。直到初七那日，玉芬突然主动约我，说待夜里无人时，与我一道去村头河边。我一寻思，这不是机会来了吗，明摆着是要让我得手啊！”
说话间，这人便又开始眉飞色舞了起来，引得符飒一阵心理不适。
她强忍着，听程海林继续讲述下去。
“好容易捱到天黑，我等到了玉芬，一同到了河边，眼看着月黑风高，四下里无人，我便想跟玉芬做那好事。谁成想正在关键时刻，竟然来了个人！”
程海林此刻提起来仍是沮丧不已，直恼那人坏了自己的好事。
符飒却是打起了精神来，认真听着。
“玉芬这时没了心情，便将我推开，说是想看看这人是做什么的。怕惊动了他，我们便隐在树丛里，没敢一直跟下去。听到那人离开，往村子里去时，我本来想继续没完成的事，玉芬却声称没了心情，并提议跟着这人看看是做什么的。我虽没兴趣，却也不想坏了她的兴致，便一路跟到了弘罡家里去，这才知道那人竟是弘罡媳妇儿。”
话到这里，后面的事符飒便也基本上能猜到了。
“这些事，你在公堂上为何不说？”
程海林笑道：“萦环，你也是女人，你们女人家对于这样的事，肯定是要保密的，毕竟我与玉芬尚未成婚，她自然是不愿这些事为人所知了，我便答应了她绝不向任何人提到她。”
“那跟官差说见到邓舒的事，是否也是那赵玉芬提醒你去的？”符飒顾不得生气，提示着程海林。
程海林点点头，面露惊讶，“你怎么知道？要说这个我还得感谢玉芬，也是她细心，把这事联想一块儿去了，要不是她，这一锭银子我上哪儿赚去？”
符飒无奈，这不就是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么？自己被当了一回妥妥的工具人，竟还在沾沾自喜。
原本打算收回的银子，符飒想了想，抛给了程海林。
“拿着这钱做点儿正经营生，好好过个日子吧！”
说完，符飒拉着晋凉离开了。
留下程海林怔怔地看着二人背影，怎么也想不明白今日自己这是遇到了哪一出。
晋凉看着耳朵仍有些发红的符飒，心中着实觉得可爱。
她的内心，明明是如此单纯的，可在遇到所有重大到甚至关乎生死的大事时，却又总是能表现出惊人的沉着睿智。
“还要去查谁？”晋凉此刻的确是捉摸不透她的思想了。
“不查了，回县衙，找仵作。”
符飒心里清楚，要想将整个事实脉络梳理完整，眼下还是不够的，而再查下去，也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因为她接下来要查的人，恐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配合自己的。
晋凉的马是足可以与田辽的“追风”媲美的，不出一个时辰的时间，县衙的仵作便到了。
得了世子的令，陈克的顾忌也少了许多，几名衙役不顾耿弘罡的阻拦，将耿学顺的尸首抬了出去。
再一个时辰之后，天刚擦着边黑了下去，仵作便出了殓房，向晋凉报告了验尸结果。
耿学顺的尸首口鼻内泥沙极少，肺部河水水量稀少，且手足指缝内皆无泥沙河藓，显然是在落水之前便已失去了知觉，在水中并未挣扎。
如此便可以推断，耿学顺的死，并非是意外坠河，而是有人先弄晕了他，而后将其推入河中，伪造了他坠河溺死的假象。
“拿人吧，还等什么。”晋凉转身便向强制验尸维护秩序的衙役吩咐道。
得了令而来的丁堂便领着衙役，朝着村东的赵玉芬家里去了。
“别忘了，到村里耿弘义家，将他家里那个女人带上，那可是个重要的人证。”
符飒说得云淡风轻。
若是不知情的人听了，绝对想象不到，她口中的“那个女人”竟会是她的小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