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杀学顺,那是我亲生骨肉,我怎么可能杀他?!”
“初七那晚,你出去做什么?”耿弘罡申辩的话音没落地,便被符飒拦住了。
耿弘罡犹豫了一下,刚要开口,符飒又冷喝一声:“说实话!”
“那天,玉芬约了我去她家里……”耿弘罡的声音较之前低了许多,“往常我都是那个点去的,有时候她会去她婆婆那里用饭,回来得晚些,我便先进家里等着她——她会给我留钥匙。”
“可那日你回来得很早。”符飒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他的神色中找到蛛丝马迹。
“那日我到了她家门前,她不在,我摸钥匙也没有摸到,想来是她忘记放在那里了。我在门口等了她一阵子也没见人,因那时夜还不是很深,村里还有人走动,我怕被人撞见,就先回去了。”
符飒嗤之以鼻,他做出这些事来,还怕被人撞见?
但鄙夷归鄙夷,她还是认真分析了他的话。
从表情上看,他不像是在说谎。
如果真是这样,他那晚回去倒不像是预谋的了。
只是,真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我们走吧。”符飒站起身来,对晋凉说道。
“好。”
就这样?
耿弘罡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转身离去的符飒和晋凉二人的背影,长大着嘴巴没有发出声音。
“现在去哪里?”晋凉转头,看着符飒的侧脸,眼神中满满宠溺与欣赏。
相处得越久,他便越能够发现她身上那些与众不同的闪光点。
谁会想得到,一个弱女子竟然代替了县衙里的衙役做起了查案的事呢?
“去村西头,程海林家里。”符飒提到这个老光棍时,心头不禁泛起了一阵嫌恶,原主的记忆中,他也没少冲着原主抛过媚眼的。
虽说近一年里,他似乎莫名地老实了下来,但符飒对他的恶感却是一点也不减。
晋凉看着她蹙起的眉头,似乎能理解一半,伸手替她紧了紧大氅的带子,道:“有我在。”
符飒报之一笑,心中轻松了不少。
还没走到程海林家,符飒一眼便看见程海林从一条街口的拐角处拐了出去。
符飒本能地拉着晋凉的手,贴着墙躲了起来。
直到程海林的背影消失,她才又起身跟了出去。全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晋凉被她方才面对面贴在自己身上的举动弄了个面红耳赤想入非非。
程海林身量瘦弱,却十分灵敏,在街道间穿梭自如,且十分谨慎,有几次都险些甩掉了符飒和晋凉的跟踪,难怪他前些年能在各家行些鬼祟之事。
好在有晋凉的轻功,才使得二人始终将程海林锁定在视线内并且不被他察觉。
拐过了几条巷子,程海林开始放慢了速度,并愈加谨慎地左顾右盼起来。
符飒心中一凛,心中原本的猜想逐渐变得清晰大胆起来。
程海林在一户人家门口转悠了几个来回之后,还有意无意地吹了几声口哨。
那扇门却始终没开。
不多时,有村民从此经过,程海林便转身折了个方向,朝着来时的路走回去了。
跟了不多时之后,符飒和晋凉便选在一处偏僻的巷子里现了身。
蓦地被两个人拦住了去路,程海林先是吓了一跳,看清了符飒之后,脸上便带了些意味深长的笑。
“哟,这不是萦环妹子吗,可是有日子没见过你了,听说去了云城做上了大生意,过好日子了呢。”
他的目光在符飒与晋凉之间来回打转,有意地拖长了尾音,意有所指的语气不要太明显。
晋凉皱了一下眉,正要上前,被符飒暗中拉住了。
“我有些话想问问你,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聊?”
程海林脸上的笑更暧昧了,“换个地方聊,咱们——三个?”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晋凉,神情中的猥琐令人作呕。
晋凉不再忍着,径直上前,以剑鞘抵在了他的喉间,沉声道:“也可以是我们两个!”
程海林原本的龌龊表情立即变成了惊吓。
原想着晋凉面如冠玉,定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又见符飒如今越发清丽脱俗窈窕动人了,他才有意地在口头上占些便宜,却不想这人却是个狠角色。
在狠人面前,浑人便只有认怂的份了。
“你们想聊什么?我这两年可什么也没干过。”
程海林被晋凉半挟持着,同他们一道来到了已然距离不远的河边,晋凉放开了对他的桎梏后,他不甘心地揉着脖子,嘟囔道。
“找你是有别的事。”符飒语气不带丝毫温度。
程海林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个圈,确定自己没什么把柄落在这两人手中,才开口道:“找我有什么事啊?莫非二位是有什么大生意想找我合作?不是我吹,我……”
“初七那晚,你和谁一道去的河边?”符飒可没心情跟他扯皮。
程海林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呢?该说的,我可都在公堂上说过了,你要再问,我也还是那几句话,别的便再也没有了。”
见他摆出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来,符飒倒也不急。
无论是前世的混迹律界,还是如今的商海浮沉,形形色色的人她都见过,这种地痞无赖更是很容易对付。
先是嗤笑了一声,符飒斜睥着程海林道:“你怕是还不知道,陈大人已在重新查这起案子了。而且对于你的证词,也已经找到了破绽之处。”
程海林有些慌乱,但显然对于符飒的话是有怀疑的,因此只是心虚地哼了一声,并未答话。
“梁公子,依照西汋例律,公堂之上作伪证是怎么定罪的?”符飒抬眼看向晋凉。
晋凉很配合地开口,“依律杖责二十,徒半年,若是牵涉到人命等重大案件时,最高可杖责五十,徒三年,罚没家产。”
程海林打了个寒战。
虽说这人平时恶习满身,却是从未敢做出过什么真出格的事来,牢房的滋味他还真没领教过,再加上杖责,抄家……光是想想,就够他胆战心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