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宁汐月忙让知梦来给于娘子看看上,她这伤口过重,只简单包扎指定不行。
知梦细细看了于娘子的手臂,又给她诊了脉,这才开了方子给她。
“闫屠户打的?”宁汐月皱眉问,“他到底为什么总打你?”
如今杨肯的案子还在大理寺放着,因为缺乏有力的证据而不能定案,如今这个于娘子就是很好的证人。
“想必我不说,先生也已经清楚。”于娘子低着头,对即将要说出口的事情还是很有顾虑,“又何必要为难我?”
“这不是为难。”宁汐月看着她道,“如今没有证人,所以杨肯无法定案,难道你要看着更多的姑娘跟你还有徐花一样受害吗?还是你对自己曾经受到的那些欺辱都不在乎?”
“怎能不在乎?”于娘子落下泪来,“先生也是女子,也曾险些名声受损,想必能够感同身受。”
她不再躲躲藏藏,而是将当初的事情全都告诉宁汐月。
两年前,她因为父亲欠下赌债,债主整日上门,就跑出家,到了上京。
那时她对上京一无所知,以为这里十分繁华,且人都很和蔼可亲,她顿时喜欢上了这里。
她想要在上京找个事情做,便打听着有没有做活的地方,却一次次被人赶出来,嫌弃她年纪小,甚至险些被卖入勾栏院。
在走投无路之时,她遇到了贺先生,对方瞧见她之后先是眼前一亮,紧接着就对她说要收留她。
于娘子那时以为自己真的找到了好人,就跟着他到了私塾,穿上了像样些的衣服,还教她念书。
她曾一度将贺先生当做自己的父亲,那么和蔼可亲的一个人,却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
那还是三个月后的一个晚上,于娘子睡得正熟,突然感觉到有人压在了她的身上,她惊恐地坐起身却没能如愿,对方将她的手脚都绑起来。
她看到是个高大的身影,便想着是不是贺先生,却见对方像狼一般扑过来,扯掉她的衣服,对她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是谁,只觉得自己事后身上疼极了,却也比不上心里的疼。
十三四岁的大姑娘了,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因此她想过自杀。
可贺先生却像是没事人似的,照常给她做饭,叫她起床去读书上课。
她反抗过,却被他威胁,不得已只好保持沉默。
“小七先生知道吗?”于娘子苦笑着道,“我那时甚至觉得,如果他对我好,我就这么伺候他一辈子也是可以的。”
“还真是傻。”宁汐月摇头,“他若是真心待你,岂会如此?”
“是啊,傻,很傻!”于娘子笑得有些凄厉。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有身孕了,她羞涩地告诉贺先生,对方却受了莫大的惊吓,慌忙带着她去了个偏僻的医馆,将那个还未成型的孩子给打掉了。
那之后,贺先生也没让她歇着,但是每次来的时候都是熄灯,也不说话,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贺先生。
直到有天,她看见了比她小些的徐花,她的心立刻提起来,千方百计地使了很多法子想要让徐花走。
可徐花终究还是没能逃过毒手,她被摧残的那晚,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怪癖,竟然就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于娘子借着月光看到了那个人的脸,吓得第二天就逃回了自己家。
“先生,这就是我的过去。”于娘子忍着自己的心痛,说完了曾经经历的事情,“你还有什么问的?”
“你说你看见了那个人的脸。”宁汐月冷声问,“他是谁?”
“先生别问,对你好。”于娘子摇摇头,“你就当是杨大人,我可以去大理寺作证,只求先生收留我。”
她如今已经是走投无路了,想要离开又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可若是不离开,这西街哪里还能有她的安身之处?
“若是你什么都不说,我没法帮你。”宁汐月起身,“你还是请回吧。”
照这么说来,看来害了她们两个姑娘的人,竟然不是杨肯,反而是另有其人,而且官位肯定还不小。
“我也是为你好。”于娘子也站起来道,“为你身边所有人好,知道了对你没好处,知道我为什么活这么久吗,就因为我嘴巴严。”
若非今日被逼迫至此,她绝对不会将自己曾经的伤疤揭开给她们看。
“于娘子,你请回。”见宁汐月已经进了屋子,崔阿杏便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若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没办法帮你的。”
“你们为什么都要逼迫我?”于娘子露出痛苦的表情,“为什么?!我也只是想要好好活着。”
没有人理会她,虽然知道她是好心,可不知道真相,宁汐月也的确帮不了她。
“我说!”于娘子只好开了口,“可我却只到大理寺去说,这里不安全,你们也不安全。”
于娘子不想身边再有第二个徐花,她便说出自己要到大理寺。
宁汐月点头,让崔阿杏将于娘子送去大理寺,并暗暗叫住她,让她给白弦塞点银子,不要为难于娘子。
待他们离开,宁汐月才安心地去准备一天的课程,等着崔阿杏回来。
晌午之前,崔阿杏终于回来了,对宁汐月道:“姑娘,白大人没要银子,而且说不会为难于娘子,说就算是报答姑娘救了萧大人的命。”
“知道了。”宁汐月头也不抬地道。
想起那日在湖边的事情,宁汐月就觉得十分不可思议,现在想来,就算那个两个黑衣人上前,可能未必对萧瑾造成什么威胁。
可她在那个瞬间竟然还是下意识地就冲过去,脑海中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既然白弦答应不会为难于娘子,想来肯定能说话算话,她且等着就是了。
等到傍晚,她都给江淇上完课,也没看到于娘子回来,她便有些担心,不知道自己将她送去大理寺到底是对是错。
毕竟那个地方阴森恐怖,并不是一般小姑娘能忍受得了。
“小七先生。”于娘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