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富,是吧?”宁汐月冷笑道,“真以为我们是无知之人?来人,将他丢出去!”
衙门只认文书和房契地契,如今东西都在江夫人手上,一个无赖还能成什么事?
几个干活之人上前,就打算将这个无赖扔出去。
“我告诉你!”朱富却不走,直接躺在地上,“但凡你不给银子,我就不会走,有本事你们就从我身上压、压……”
他话说到一半,自己就被几人抬起来,直接丢出院门,摔在了地上。
他的腰险些被摔断,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两个小娘们儿等着,我定让你们哭着来求我!”
看着门口守着的几人,他也不敢再进来,只好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江夫人吩咐:“以后他若是再来,就将他直接丢出去,不用请示我。”
“夫人还能找到朱诚吗?”宁汐月问,“我们需要再找他了解情况,这个无赖肯定还会再来。”
她有种预感,这件事恐怕不那么简单。
“朱诚就住在巷子东头。”江夫人道,“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宁汐月颔首,无赖她开书院曾见多了,总得知己知彼才能好解决所有的事情。
两人坐着江家的马车到了巷子东头,敲开了朱诚家的门。
与朱富相比,朱诚显得忠厚老实,言语间也十分客气,对她们两人热情相待。
朱娘子给她们泡了茶,还端了盘点心。
宁汐月打量四周,这个院子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家徒四壁。
看着眼前的点心,应该是他们家中最好的东西,旁边有两个孩子,正盯着桌上的点心吞口水。
宁汐月笑了笑,将点心递给两个孩子:“想吃就吃,都是你们的。”
两个孩子欢快地接过点心,一起跑走去分了。
“哎!”朱娘子很生气,从他们手中夺过盘子放在桌上,“这是给客人的。”
宁汐月看了眼江夫人,轻咳了声道:“朱诚,你认得朱富吗?”
“他?”朱诚憨厚的声音有些变调,“他怎么回来了?”
听他的言语,他们两人应该是认得的,看起来似乎还有什么恩怨。
“他也是你们朱家人?”江夫人问,“你这房契地契,该不会也有他一半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朱诚私自卖了他们共有的房子,不管去哪个衙门,此事也逃不过一个理字。
“是,说起来,他才是真正的朱家人。”朱诚叹了口气,“我是朱家的养子。”
他说这话时,不住地叹气,看起来苦恼极了,连头都抬不起来。
“那为何房契地契都在你手上?”江夫人微微皱眉,“难道你……”
她打量了下眼前这个老实人,总觉得他不至于干这种事情,却还是有些犹疑。
“夫人别提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朱娘子十分愤怒地走过来,“是,他是朱老爷的亲生儿子,那又如何?在老爷子病得下不了床,身边需要人伺候时,他可整整三年面都不露,从未尽孝,如今老爷子刚走,他看上房契地契了?”
朱娘子的声音略显尖刻,吓得两个孩子直往她怀里钻,她蓦然落下泪来,看着十分委屈。
“你这么说的意思是,朱诚是朱家养子。”宁汐月缓缓道,“而朱富才是朱家唯一的亲生儿子,可他不曾尽孝,所以朱老爷子将东西给了你,对不对?”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件事就棘手了,恐怕不会善了。
“是,你说的没错。”朱娘子气得手都在发抖,“就是这样,他从小吃喝嫖赌,欠了很多债务,我们也是被债主逼得实在没法子了,这才卖了朱家老宅,江夫人给的那些银子,已经用来给他还债,我们也没落下半个铜板。”
她和朱诚勤勤恳恳为朱家经营这么多年,又在最后三年为朱老爷子尽孝,到最后却落得个一无所有。
朱富这么多年一直不曾顾念家里,甚至是留下一堆账单,却过得逍遥自在。
“啪!”
江夫人听得格外气愤,直接拍桌子道:“我瞧着这朱富就不是个好人,原来真的如此!”
她的性子一直都是嫉恶如仇,如今听到这件事,自然是气愤不已,为朱诚打抱不平。
“夫人消消气。”宁汐月温声道,“朱富虽然不是好人,但他说的没错,律法上亲生儿子与养子都可以继承家业,朱富和朱诚各占一半,如今朱诚将院子卖了,于律法而言是说不过去的。”
十多年前大越律法大该换之时,宁林是参与者,天天回来念叨,宁汐月耳濡目染,对此十分清楚。
“说不过去?”朱娘子厉声问,“难道好人就活该,坏人就能逍遥?”
“朱娘子莫要激动。”宁汐月温声拉她坐下,“这件事于律法而言是这样,可律法不外乎人情,这件事得从长计议。”
江夫人也在旁边附和道:“没错,先别着急,既然牵扯到我们,这件事我们就不会不管。”
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宁汐月道:“这件事暂时交给我们出面,你们关门闭户,别见朱富。”
朱娘子十分感激地躬身道:“多谢两位。”
从朱诚家离开,两人坐在马车上,商议着这件事该怎么办。
“这件事我们不能相信他们任何一人的片面之言。”宁汐月十分冷静地道,“我们还是得去街坊邻居处都问问。”
“也好,我派人去打听。”江夫人有些义愤填膺地道,“决不能让好人被冤枉了。”
宁汐月温和地看着她,突然露出了笑意:“我终于知道江大人为何对夫人你如此看重。”
江封嫉恶如仇,为人刚正不阿,枕边人自然也是与他同路。
提到江封,江夫人有些羞涩地红了脸:“原来小七先生也是个会开玩笑的人。”
“此事,我回去也问问莲婶。”宁汐月转了话题,“她对平安巷的事情比较了解。”
马车到之初书斋门口停下,宁汐月从车上下来,目送着江夫人离开。
“姑娘,那个无赖又到店里来闹。”见她回来,崔阿杏立刻过来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