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汐月没动也没应声,似乎睡着了。
周云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离开。
宁汐月蓦然睁开眼,眉头紧皱,萧瑾不会无缘无故插手一个小小员外郎的家事,看来那个王财应该是有些来头。
她如今深陷其中,担心大理寺会随时找上门,必须得弄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她翻来覆去想了很久,到很晚才睡着,次日清早起来,她便要去准备今日的课。
莲婶却端着碗汤来了:“小七,你昨日为了救大家受了伤,这是我替大家给你熬得汤,你喝点吧。”
宁汐月接过这碗浓浓的骨头汤,却下意识地问:“多谢莲婶,婶子可知,那王财到底是什么人,竟有那么大的本事?”
“王财?”莲婶想了想道,“我们也不知他是做什么的,似乎是混了个什么职位,本以为他是吹牛,没想到竟这样厉害。”
宁汐月缓缓点头:“这次还要麻烦莲婶,街坊邻居定要统一说词,照实说即可,以防大理寺突然问起。”
“你放心吧。”莲婶扶着她坐下,“你养好身子,这些事就交给我这个老婆子。”
宁汐月埋头喝汤,喝了一半便觉得饱了,剩下的交给崔阿杏放起来。
莲婶叮嘱崔阿杏,中午要看着她将汤全都喝了才行。
“阿杏。”宁汐月突然道,“你去王员外家附近打听打听,那个王财到底什么来头,要事无巨细。”
“是,姑娘。”崔阿杏没有丝毫疑惑,“待会儿姑娘上课时,阿杏立刻就去。”
有那么多学生看着,她也能放心些。
宁汐月今日身体不适,便一直坐着上课。
学生们边念书,便充满担忧地看着她,他们可是听说了,先生昨日收了重伤。
今日课程结束时,田明上前将一个纸包恭敬地放到宁汐月面前道:“先生,这是我娘做的,很好吃,送给先生,你吃了要快快好起来。”
宁汐月笑了,眸中都是暖意:“谢谢。”
其余学生也纷纷给宁汐月送了礼物,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待他们离开,宁汐月回到院内,吃了药便躺下,她今日着实很不舒服。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她起身走到窗边向外看去。
有两人抬着担架进来,那上面躺着一人,他们瞧见宁汐月,似乎很是惧怕,放下担架撒腿就跑。
宁汐月皱眉走到院里,近了才瞧清楚担架上竟是张氏。
张氏面色苍白,短短几日消瘦了不少,因为有伤她不得不趴着,后背看起来包扎得很潦草。
她始终闭着眼,时不时地发出闷哼之声。
崔阿杏正好回来,瞧见这一幕,惊奇地问道:“姑娘,这是……”
“定是宁雅。”宁汐月冷淡地道,“将她送来这里,笃定我不会不管。”
张氏宁汐月如今名义上的嫡母,她若将张氏送回去,宁雅必定带着人在院子里等着,给她扣上“不奉养母亲”的罪名。
在大越,不奉养双亲是重罪,要重打五十大板,还要罚银五十两,男子充军,女子被卖入官窑。
“那怎么办?”崔阿杏有些发愁,“难道姑娘要忍气吞声地养着她?”
“姑娘怎会那么傻?”宁汐月看着地上的张氏,露出厌恶之色,“就算要被扣上罪名,那也定不是我。”
崔阿杏不是很明白,却也没再多问,她小心翼翼地绕过担架走过来,生怕踩到张氏。
她在宁汐月耳边低声道:“姑娘,我打听清楚了,那王财是刑部尚书的家奴。”
“家奴?”宁汐月微眯着眼,“刑部尚书的家奴竟都有兵部弓箭手守护,看来这位尚书大人不简单。”
想起之前周云灿的话,她倒是觉得这次萧瑾打陆坤打的对。
“我回来时听说了件稀奇之事。”崔阿杏眨着眼问,“那王财昨日被大理寺抓去。今日竟被刑部尚书带走了。”
之前瞧着那大理寺卿萧瑾可是个厉害角色,竟有人能从他手里轻轻松松救出人犯?
“以后上街定要小心。”宁汐月不无担忧地叮嘱她,“王财必定对我们记恨不已,以后我们做事定要谨慎,不许给人留下丝毫把柄!”
“是,姑娘。”崔阿杏应声,看向地上的张氏,“那……她怎么办?”
宁汐月想了想,低声在崔阿杏耳边如此这般吩咐一番。
崔阿杏很快就出去了,宁汐月自己则躺回屋内,盖好被子,瞧着面色很是不好。
莲婶进来时,便瞧见院子里的担架,眉头紧皱地进了屋。
“婶子来了。”宁汐月佯装虚弱不堪的样子撑着起身,“你快坐。”
瞧见她虚弱成这样,莲婶忙过来扶着她坐好,担忧地道:“上午瞧着你上课,还以为你没什么大碍,没想到竟是强撑着精神。”
“我身子一向弱。”宁汐月淡淡地道,“婶子就别太过担忧。”
“婶子倒是忘了问你,你何时学了功夫在身?”莲婶眼底都是疑惑,“瞧着不错。”
“从小身子弱,我娘便让我自己学些功夫强健身体。”宁汐月早知她会有此一问,“以前觉得用不上,后来才发现,一味忍让很可能让自己丢了性命。”
她前一句话时莲婶还有疑惑,怎么自己练就能那么厉害了?
可听到她的后一句话,莲婶立刻心疼地红了眼,紧紧握住她的手,什么疑惑都没了。
“那张氏……”莲婶欲言又止,“阿杏那孩子急得跟什么似的,让我帮忙照顾你,自己也不知去哪了。”
“奉养嫡母本是我该做的。”宁汐月低眉垂目,掩饰自己眼底的冷厉,“可我如今身子不济,宁雅将她送来,我着实为难。”
她此刻的样子,看起来着实令人心疼。
“什么叫该做的?”莲婶气愤地瞪了眼外面的张氏,“她是如何对你们母女的,我们都看在眼里,如今年你不找她麻烦已是心善,宁雅居然如此做事,实在是可恶!”
“婶子待会儿帮着劝劝宁雅。”宁汐月温声道,“她不奉养母亲,这可是重罪,就算她能挨过五十大板,银子也付了,可被卖去官窑,就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