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白弦略显温和地道,“人我放了,却也不能白放,条件是,你们书斋每月五成收入归大理寺。”
白弦说这话时自己都是不确信的,这么小的书斋,别说五成,就算是所有的收入,大人也不放在眼里。
崔阿杏不满,正要上前与白弦理论,却被宁汐月拦住。
“白大人,放阿杏是萧大人遵守承诺。”宁汐月淡淡道,“至于五成收入,请恕民女不能同意,告辞。”
白弦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他觉得今天疯了的人怕不是他自己?
两人回到之初书斋,宁汐月也用柚子皮煮了水给崔阿杏沐浴,她自然又是感动不已。
这一夜,宁汐月睡得并不安稳,她觉得近些日子自己与萧瑾见面的次数过于多了,这背离了她重生之后的初衷。
她还是尽快将书斋做起来,这样就可以去户部要求自立门户,然后离开上京,从此与这个地方永诀别!
琢磨了一晚上的事情,她几乎没睡,天没亮就起来了,还准备做些简单的早饭。
崔阿杏起来时瞧见她正在厨房忙活,慌忙进来将她推出去:“姑娘,你是做先生的,手金贵着呢,以后不许再进厨房!”
说着,她将厨房的门直接关了。
宁汐月无奈地笑笑,只好去前堂看书,却见有人影在外面闪动。
她推开门却瞧见是隔壁莲婶趴在窗户上看,便问道:“莲婶,你怎么来了?”
瞧见她安然无恙,莲婶红着眼睛道:“好孩子,瞧见你平安无事,婶子就放心了,这是婶子做的豆花,你快把它吃了,保平安的。”
端着豆花,宁汐月心中顿觉温暖,这是她在这里收到的第二份善意,她温和地笑了。
“谢谢莲婶。”宁汐月尝了口豆花,“真好吃。”
莲婶笑了,眼中却含着泪花:“你这孩子,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反复念叨着这句话,莲婶缓缓转身回了自己的豆腐坊。
崔阿杏在她身后问:“姑娘,是谁来了?”
“是莲婶。”宁汐月端着豆花回屋,“来给我送平安的。”
崔阿杏也笑了:“莲婶真好。”
吃完了早饭,学生们陆陆续续来了,宁汐月又开始了一天的课程。
她正在授课,却看到田明的目光不住地看向外面,便冷着脸停下来瞧着他。
田明蓦然回神,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我、我……先生,外面有人,好像是狗蛋哥。”
宁汐月目不斜视地盯着他,冷声道:“你在课上三心二意,无论任何理由都是错,今日罚写一篇自己对于课上所学文章的理解!”
田明面红耳赤地应声,低着头无视旁边同窗们的幸灾乐祸。
待课程结束,学生们都走了之后,宁汐月坐下来整理自己的书本,突然头顶一暗。
“小七。”李狗蛋歉意地看着她,“昨日你书斋新开我没能过来,我爹那日又说了些难听话,实在是对不起。”
宁汐月站起身,看着他温和地说道:“你不用觉得抱歉,狗蛋,我一点也不介意。”
她必须要将这件事说清楚,不然任由李狗蛋误会,以为她的心思与他是一样,这样下去可不行。
“我、我知道了。”李狗蛋结结巴巴地道,“对了,小七,我听到你今日又碰到那大理寺卿了?”
“嗯。”宁汐月不愿提起这个话题,随意应了声便回了后堂。
李狗蛋跟着她进去,担忧问:“怎么样,他有没有为难你,你……”
“你谁啊?”崔阿杏瞧见他,疑惑地问,“谁让你随便进学堂后院的?”
“阿杏,他是我的朋友。”宁汐月轻声解释,“坐下说吧。”
“她是谁?”李狗蛋坐下来问,“你何时认识她的?”
他发现自己如今不仅越来越不了解小七,甚至连她身边的人都不认得,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就前两天。”宁汐月给他们两人都盛了饭,“狗蛋,你中午也没吃饭吧,坐下来一起。”
三人面对面地坐下来吃饭,崔阿杏时不时地抬起头看他们两人,总觉得李狗蛋看姑娘的目光很微妙。
吃完饭,李狗蛋瞧着宁汐月又去忙了,便招呼也没打就离开。
崔阿杏神秘兮兮地跑到宁汐月面前问:“姑娘,那个李狗蛋是不是喜欢你?”
“小丫头别乱说。”宁汐月弹了下她的额头,“快去习字!”
崔阿杏撇了撇嘴,边走边碎碎念道:“我也不比你小多少,怎么就不懂了?反正我觉得姑娘和他不合适,姑娘配得上这天底下最好的男子。”
宁汐月霎时间怔住了……
“老师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当配得上这天底下最好的男子,待阿瑾长大了,定要做这天底下最好的男子!”
这是萧瑾十三岁那年说的话,他说的时候一脸认真,目光真挚而坚定。
她那个时候回的什么呢?
现在想想多可笑,她那个时候只是将这个当做他孩子气的话,笑笑了事,从未入心。
宁汐月苦笑着摇摇头,有些事,无论过去多久,都像是镂刻在心间,忘不掉除不去。
外面突然有人破口大骂:“这是什么书斋?之初?我呸!大家都来看看啊,这可是张氏那臭婆娘的女儿开的书斋,她的女儿,能是什么好鸟?”
宁汐月皱眉:“阿杏,去看看。”
崔阿杏在她开口的同时已经去了前面学堂,片刻即回:“姑娘,外面 有几个大汉将学堂围了,还有一人,瞧着像是那员外夫人。”
两人说着话,外面的人又高声喊道:“宁小七赶紧滚出来!你别以为自己做缩头乌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宁汐月整了整衣衫,缓步而出,瞧见几名大汉簇拥着王员外夫人就堵在书斋门口。
“哟,肯出来了?”其中一名大汉瞧见宁汐月的瞬间,眼中明显闪过光亮,“小姑娘开书斋,还是这西街头一遭,你还真是胆子大。”
“与王员外不清不楚之人是张氏。”宁汐月一手负在身后,清贵冷淡,“你们不敢去找她,反而来这里欺负我这个弱女子,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