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刚刚那会儿高青峰就在让沈春兰回去,但是月亮那个样子沈春兰哪里放心走。即便是啥忙都帮不上,那看在跟前也是好的。
他们两口子都在那了,高青阳就回来了。
阿茶点了点头,这才问高青阳:“你什么时候到的?”
“你回来的时候我也才刚到不大一会儿。”说着,拉了椅子在她边上坐下来,伸手把她抱起来摸着她的肚子:“这会儿好一点没有?”
有电风扇吹着阿茶也不想坐他腿上,跟个火炉子似的热死人。
挪了挪与他拉开了点距离道:“没事,一急起来就忘了肚子里面多了一坨,歇了会儿就没事了。”
高青阳的手搭在阿茶肚子上轻轻的揉了没几下,肚子里面那个就感觉到了,热切的回应他,这动一下那动一下。
倒是高青阳吓的反而不敢动了,忙不迭的把手拿开:“这孩子真活泼。随你小时候。”
阿茶拧了他一下:“怎么不说随你?”
“千万不要随我,跟你一样最好。”窜天猴似的,上山下河皮实的不得了,但是怎么着也比他自己小时候病歪歪的强多了。
随不随的,这会儿哪知道,那是生下来之后的事情了。
“家里没什么事情吧?”
“没什么大事,就是爷爷想要喂牛呢,爹不同意,在家闹腾了这一段时间,回去劝了劝,终于松口了。”
阿茶道:“牛可不好喂,不是光给口吃的就行了,天晴下雨都要弄出去溜达,在圈里面关两天毛色都不好了,费人的很。我们家一共四个人的地,也不多一点,需要用牛的话完全可以跟人换活或者利利索索的花点钱。那么大年纪了,不值当去折腾了。”
“可不就是这样,但是爷爷他不这样想,他就想着我们家四个人的地加上幺大他们还有六个人,一大家子十口人的地不少呢,喂头牛方便又划算。他也不想一想,他要养牛,掏钱的是我爹跟我娘,幺大跟幺娘能掏一分钱吗?那用牛的时候就不说了,不给用还不行,后面怄气的时候还多了去了。”
阿茶问他:“爷爷想喂牛,爹娘不同意,幺大跟幺娘咋说,没发表意见 ?”
“幺娘那,我回去连话都没跟我说,幺大表面上倒啥都没说,还帮着爹一起劝,但是背地里怕是赞同的很。
说起来,他跟幺娘过了这大半辈子,两个人互相影响的还是有共同之处的,起码算账那是会算的很。”
阿茶在那笑:“那是队上的会计,不会算账还得了。”说完转脸问他:“你幺娘啥情况,话都没跟你说?往天回去可是热情的很。”
高青阳叹了口气:“可能是因为青峰哥他们两口子的事情,觉得是我撺掇的。”这话还是他娘说的,当时他让他娘别多想,分家这么多年了,自己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别人咋样都不重要。但是他心里清楚,他娘说的不是没有可能。
他娘是啥样的人他还是晓得的,肯定也是听见了点啥才会那样说,不然不可能张口胡来乱说是非的。
阿茶嗤了一声:“她是不是脑壳有点毛病,她自己长辈不像个长辈自己不当人把儿子儿媳妇逼走了还怪到别人头上?”
“她那个思想确实跟正常人不一样,不然也不会好好搞成这样。她可能觉得之前都好好的,我们一回来青峰哥就跟造反了似的把孩子媳妇都带走了,钱也不给家里了,十有八九就是我们撺掇的。”
说完,又揉了揉她:“好了,她爱咋地咋地,不说这些了。饿了没?我看外面卖的馄饨不错,想给你买一点呢,但是这么远,过来面泡的就不好,咱们自己做。”
“这么热的天,不用搞那么复杂吧?”
“不复杂,你喜欢吃就行。再说,有电扇啊,等下咱们到书房来吃就行了,就我们俩个人,不用讲究。”
“那还是热,就不弄馄饨了,包饺子好了,你是不是买肉了?”
“嗯,刚刚回来的时候顺带的去割了半斤五花肉。”
“那就包饺子好了,吃馄饨那肯定要有酸汤才好吃,包饺子,这会天气大了就不吃汤的了,蘸着吃吧!回头给他们送的时候也好送一点,免得汤汤水水的不好弄。”
“能行能行,就照你说的办。”高青阳吧唧的亲了她一下,撒手,两个人先后站起来。
阿茶道:“我去地里拔葱。”
“你帮我洗肉剁肉吧,我去拔。”葱地里面这会儿太阳还没完全过去。拔了葱,又刨了点点生姜洗干净了,放那里控一下水,刚好腾出手来和面。
两个人分工合作,热是热了点,但是说说笑笑做事情也蛮快。
高青阳把面和好,接过阿茶的刀继续剁肉馅,两样都弄妥当了,放了一会儿才开始包。等吃完饭,太阳已经完全下去了。阿茶进屋开灯办公,高青阳带着饭去了医院。
在那也没耽搁多久就回来了,因为沈春兰还在那没走。
月亮这个病确实是有点麻烦,不太稳定,在医院里住了三四天的院,中间反复了两次,后面渐渐的稳定下来了,准备出院,又开始拉肚子。
还不是一般的拉肚子,吃点药就行的,拉的大便都见血,大夫说是痢疾,又一连住了好几天。
等小家伙出院,学校里的学生已经开学了。
高青阳也忙了起来,刚刚开学第一周就放了一个炸弹丢在了高一一班,进行开学第一次摸底测试。
暑假这么长时间,高中的学生都是大人了,回去不是干这就是干那,拿书本的时候少的很,即便是城里的学生没有活干的,也是走街串巷三五成群的约着,要么去打球,要么下河,哪有几个老老实实在家看书学习的。
高青阳这一下,直接把班上的学生给整蒙了。
幸好,他只是带语文和自己班上的英语,其他几门课老师都没见动静。
不过就这两门,也让这些学生够受的,全班四五十个人及格的就没几个,跟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简直就是天差地别,被高青阳狠狠地训了一顿。
学了一学期放假就两个月,学的东西就全部还给老师了,那现在坐在教室里还有什么意义?
这么一考试再一训,暑假放飞的不知道方向的心思一下子就收回来了,学习气氛空前高涨。
阿茶的预产期是在十月下旬,胡惠英着急的不得了。这生孩子可说不准个早晚,预产期也就是估计个大概时间,碗几天就罢了,要是提前了,两个年轻人手忙脚乱的可怎么了。
刚刚过阳历十月二十,胡惠英抓了两只鸡提着一篮子鸡蛋就进了城。
高明远也想到城里来看看,但是他这会儿走不开,苞谷掰完了,这会儿队上要开始分地了,他这个大队书记哪能走的开?
这回胡惠英倒不是悄悄过去的,而是在决定好过去的时间之后让高明远去公社开会的时候找人给阿茶带了信。
二十一那天,高青阳跟别的老师调了课,专门在车站去接的她。
预产期就这几天,但是阿茶还在上班,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比起一般怀孩子的女人,她那个肚子真的不算是很大,就是人常说的后怀。但是肚子上还是多了些许纹路。
工作服是穿不了了,穿着给高青阳的衣裳,裤子是用原来的旧的稍微改了改,弄成了那种背带裤,身前有一块刚好能裹着肚子,不需要勒皮带也不会掉。
反正怀在肚子里,咋样都行,穿的再好,生下来就没用了。
临近预产期,高青阳这几天上课上不好,晚上睡觉都睡不好,做梦都梦见她发作了。
长辈来了之后,高青阳微微松了一口气。
毕竟生了他们姐弟两个,还有他姐姐那三个都是胡惠英照看的,算是经验十分丰富了。早早的就把生的时候要用的小被子以及里面穿的衣裳尿布啥的都准备妥当,装在一个口袋里。
高青阳还托韩振初从省城那边寄了几包奶粉和奶瓶过来。
什么都准备的好好的了,就等发动,但是小家伙蹲在他妈妈的肚子里就是没有动静。
一直过了预产期一个礼拜,到阳历十一月一号半夜的时候才有了动静。
阿茶睡的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怎么翻身喊肚子都难受,高青阳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开灯麻利的从床上爬起来,套了衣裳就往外面跑,家里面有他提前借好的手推车。
胡惠英听见动静也忙不迭的起身,安抚了阿茶几句,把准备好的东西带上,然后扶着她去外面车子上坐下来,关了门,一家三口往医院里去。
到医院里之后,阿茶又感觉肚子不疼了,她跟高青阳讲:“这怕是还没到时候吧?怎么疼着疼着又不疼了?”
护士就跟她讲:“这才刚刚开始,阵痛,应该还要一阵。你要觉得不疼就不要躺下,在产房周围转一转,多走一走,生的快一些。”
这个阿茶早就听旁人讲过了,她这一天到晚的邮局家里两边跑,横跨整个县城,一天好几趟,走动还是算是蛮多的。
这会儿外面也没有卖饭的,胡惠英就撵高青阳回去:“怕是还早,你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回去,回去看给弄点啥饭送过来,生之前不好好的吃一口,没有力气等阵咋生?”女人生娃就跟打仗一样,任何人都帮不上忙,全靠自己使劲,全靠那一口气吊着。
医生也跟着附和:“说的是,女人生娃儿男人帮不上啥忙,最主要的是要给吃点东西,攒足了劲等会儿才好使。”
白,下面食堂里面只要花上钱,想吃什么都能给你做什么。但是这会半夜三更的,哪还有人在,根本就买不到东西,高青阳拔腿就往回跑。
阿茶这会儿精神还好,倒是不需要胡惠英扶,自己扶着墙来来回回的在那转。大半夜的,她确实饿了,肚子里面空空的,感觉自己想吃好多好多东西。
想吃酸汤饺子,想吃空烧肉,鸡圈里面的鸡要是杀了就好了,她这会儿能啃一整只的感觉。想着想着就有点憋不住想流口水了。
比起胡惠英在那里着急上火坐立不安的团团转,她倒是淡定的很,脑壳里面这会儿还在想这吃想那吃,馋的不行。至于生孩子这个事情,不就是生孩子嘛,该生的时候自然就生了,没啥大不了的。
听别人说怪疼的,她有没有经验没感受过也不知道那个疼到底是有多疼,自然就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