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青阳往她脚底下看了一眼道:“下次要去哪我陪你去,或者外面有人力车可以花点钱叫一个。等我弄到了自行车票买辆车子最好,去哪都方便。”
阿茶笑道:“别,可别折腾了。”挣钱难的要命,花钱如流水。
“都这会儿了,我们不去学校吃饭了吧?你看,我买了挂面,还有鸡蛋,盐什么的都有。还有一点肥肉,可以炼一点油。”
高青阳看了看她买的东西:“确实,今天我们自己开火好了。你歇着,我去弄。”说完,把吃的东西归置到一起放在一个口袋里面提着出了屋。
炉子上的火还燃着,茶壶里面的水已经缓缓冒烟,发出滋滋的响声,就还差那么一点就能彻底的煮开。
高青阳拔了炉子门,换了个煤球,然后把肉用水洗了洗,切成一片一片的,放进锅里面。
灶房里面大件都是整齐的,但是要真的开火,陆陆续续肯定还得置办东西。
最基本的碗筷还是要有的,他们虽然有饭盒,但是也不可能一直光用饭盒。
等茶壶里面的水开起来,他给灌进热水壶里面,把铁锅放上去,加了半勺水在里面,然后才把切好的肥肉放进去,等煮起来就把炉门封起来,小火慢慢的炼。
二斤肉,能炼一大茶缸子油。
马上就要用到家什了。
要舀油,还得装油渣。明天就得去百货大楼一趟了。
锅里的肥肉渐渐焦黄,香味儿四散。
韩正初挎着胀鼓鼓的 口袋从外面进来看了一眼:“开火了?”
高青阳嗯了一声:“刚刚回来?”
“嗯!”
“阿茶去外面买了鸡蛋跟挂面,我要煮了,你也来一碗?”
韩正初迟疑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行,那就谢谢了。”
说完转身上楼,没一会儿又下来,手里拿着他的饭盒。
高青阳把油和油渣都倒出来,留了 一点在锅底,然后打了三个鸡蛋搅散倒进锅里,等鸡蛋起来了再加开水。
韩正初在边上看着赞了一句:“手艺不错。”
“家常便饭而已,谈不上手艺。”说着,问韩正初:“会做饭吗?”
韩正初失笑:“去农村溜达一圈回来的人好像很少有不会做饭的。”
高青阳点点头:“那到也是。这边买了粮,回头不方便出去吃就自己来煮。”
韩正初没拒绝:“行!”
高青阳估摸着量下了面条,然后均分成三份。涮了锅,把茶壶重新坐在上面:“还得再烧一壶,把热水壶灌满。”
话落音,阿茶下来了。
“来的真巧,刚刚好。”
阿茶道:“我闻见香味儿了。”她还是大清早吃的饭,一天没消停,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了。
三个人一起趴在外面的桌子上吃饭,吃的差不多了,韩正初才道:“我找了一份工作,给报社校稿,可以拿回来做。工资不算高,但是好歹也是一份收入。”
高青阳点头:“嗯,那挺好。”
韩正初看了他一眼:“你呢?你有什么头绪吗?”
高青阳道:“我暂时没打算找工作,我之前一直有写一些东西,多少还是有些收入的。所以暂时不打算分心去找别的工作。”
韩正初点头:“你很厉害。”
高青阳失笑:“投机取巧,这算什么厉害。跟你不能比。”他跟韩正初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虽然韩正初没跟他细说过家里的事情,但是他也听说,韩正初家里就他一个人了。一个人能走到这里,是真的很不容易了。
两个人在那含蓄的互夸,阿茶懒得听了,起身去洗了饭盒。
高青阳跟韩正初又聊了一阵才提着水上楼。
这什么都好,就是用水是在一楼,不管是洗漱还是别的都要从一楼提水上去。
不过,对于高青阳和阿茶来说这都不算个事,以前在家的时候还得拿着笨重的木桶去河边水井里面挑水,照样也过来了。
兑好了水,他去了隔壁书房,等他过来阿茶已经洗漱好了,正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对着镜子打量自己。
高青阳凑过去:“怎么大晚上的照镜子。”
阿茶道:“冉冉说想去理发呢,把头发给剪了,我寻思着我也得剪,头发太长就是累赘。而且我头发本身就不好。”头发随了人,人长不胖,头发也不浓密,这会儿到腰下,头发尖打着卷,微微发黄。每天晚上睡觉都不敢把辫子打散,打散了之后第二天梳起来恼火得要命。
高青阳过去在床边上坐下来端详了一下,虽然跟以前不一样了,有一点点长开了,但是还是小。
“不要剪什么干部头,剪个学生头吧,刚好跟你现在契合。嗯,不要剪太短,到这里就行了。”他抬手在阿茶脖子跟前比划了一下:“前面也剪一点下来。什么时候去,我陪你一起去。”
阿茶拒绝了:“我跟李冉冉她们一起,都是女同学,我们自己去,你去了大家会不自在。”
“行,那你跟同学去。”想怎么理怎么理吧,反正理再丑也不会比小时候那狗啃似的头发更丑了。她自己能接受得话,高青阳觉得自己也是无所谓的。高兴就行。
阿茶看他四仰八叉的往床上一倒:“你不洗了?”
“洗,怎么不洗?我去楼下擦一下,炉子上面还烧着水呢!”说完,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找了件换洗的衣裳拿着出了屋。
阿茶摇摇头,脱了外面的衣裳就留了一个小背心上了床。
好久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了,腿有点难受,她拥着被子滚了滚,脑子里想着明天的事情。
菜苗那会儿她已经栽下去了,菜种,明天还得把边上刨一下撒一点,也就一平方的样子,但是种一点也足够了。
高青阳下楼兑水洗了一下,随后又提了一桶水上去。
边走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哼着歌,头发丝上面都散发着愉悦。
阿茶翻身,面对着门口那边,看着他进屋:“又提水了?”
“嗯,提一点上面用着方便。”
说完,把湿毛巾搭去了外面,然后进屋关门。
灯一关,屋里瞬间漆黑。
高青阳身上的背心才脱了一半,哭笑不得:“阿茶,能不能等我脱完你再关灯?”
“不能,高青阳你羞不羞,你能不能关了灯再脱。脱衣服还要用眼睛看吗?”冬天还好,怎么脱里面也留着秋衣,这会儿本来就只剩下背心了,再脱就光了。
高青阳乐不可支,三两下把自己剥光上了床:“我不看啊,我自己有什么好看的,给你看。”
阿茶啪的一下打在他胸膛上:“谁要看你这个流氓。”
“嘶,怎么就流氓了?我给自己媳妇看怎么能是流氓?流氓那是在外面给别人看。”
阿茶反驳:“在外面,那叫神经病,脑子有问题。”
高青阳把人搂过来捏了捏,亲了一下:“想我没?”从正月十八到现在,整整一个月了,真是太难熬了。
“想!”
“哪想?”高青阳跟狗似的乱蹭:“哪想?”
阿茶应接不暇:“就,心里,心里想。”
“还有呢?”
还有?
“脑子里。”
“还有呢?”
阿茶捏着他的鼻子不撒手:“都说了还问还问,你真烦。想人不用脑子不用心,用巴掌?”
高青阳用带着一点胡子茬的下巴乱蹭,手往下探去——
半夜的时候,阿茶迷迷糊糊的在想,提水上来果然是对的,不然晚上这么黏糊糊脏兮兮的要怎么睡呢?
两个人闹腾够了,心细如发的高青阳也忘了,这是木板地面,水洒在地上多了可能会很尴尬,毕竟是真的会渗下去的。
好在,二楼的格局跟三楼完全不一样,韩正初的卧室在最边上,并没有在他们楼下。
第二天下午从学校回来,阿茶就发现厨房里面多了东西。
多了一兜鸡蛋,一捆挂面,还有一点菜。
阿茶回头问韩正初:“你买的?”
韩正初嗯了一声:“也不能光吃你们的。”
“不是,就吃了一碗面而已。”
韩正初道:“不是一碗面,以后周末什么的不去学校的时候肯定都在这里吃。我们也可以各做各的,但是那样没什么意思。那就东西买好放在这边,轮流做就行了。”搭伙的事情就没法算那么详细了,算的太详细也没法天长日久的相处。
跟同学一起呆了这一个月,一个人吃饭总觉得不太习惯了。
阿茶点点头:“也行。”不然三个人一顿还得分两下煮饭,确实挺麻烦的。
说到理发,阿茶他们这条巷子里就有一处理发店。因为在大学对面,生意相当不错。
李冉冉原本也没想剪头,她从小就是长辫子,这么些年都没变过。不过,上个礼拜黄雪英烫了头,然后感觉一下子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宿舍里面的几个人就头发这个问题展开了讨论,讨论的结果是头想去剪个头。
黄雪英烫的那个露额头的短卷是真的很洋气很显气质,但是真的让她们也把好好的头发烫那样,她们还是拿不住的。
几名女生在理发店里面嘀嘀咕咕的讨论了半天。
李秋云干脆利落的拍板:“你们自己想吧,我就剪短,干部头。老板,剪!”
干脆利落,剪了头发,断了过去,一切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