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办酒,高青红正月初七早早的就回来了,回来帮着干活发面蒸馒头
那么些人,可是要吃些东西呢,熬碴子粥不像话,煮干饭煮不起,那就只能尽量的用杂粮面掺在一起蒸馒头,这也是个大工程。
她回来的时候把石头跟毛蛋都带了回来。
两口子是专门回来给帮忙的。
其实也没有啥忙可以帮的,忙就忙在灶房里面,还有就是菜园子里面。
面头子是头天晚上就泡好的,因为需要的面多,所以揭了好几回,愣是弄了两大瓦盆。
李光生来的正是时候,刚好揉面这种使力气的活交给他跟高青阳。
烧火有老太太在就不用旁人,高德发在外面把柴火该剁的剁该劈的劈,高青茂带着石头跟蚂蚁搬家似的一趟趟的往灶房里面给运。
就连刚刚走路走利索的毛蛋也有样学样拿着一根两根柴火跟在后面来来回回忙个不停。
胡惠英则和刘淑芳去菜地里,趁着有太阳把地里面的菜能扯的都扯了回来。
一大家子都忙的热火朝天的。
灶房里面热闹的很,就连沈春兰也带着自家娃儿过来了。
过来看了一眼这会儿没啥要干的,跟老太太说了一声又回去了。
李光生跟高青阳俩在那揉面,高青红跟阿茶就在一边把两个人揪好的面剂子揉团。
高青红的手还是一贯的巧,也不知道在哪学的,还会做花馍。面在她手里三两下就捏出来好几种样子,活灵活现的。
高青禾直道这个好,跑回去找了点花椒籽给安里面当眼睛。
蒸馒头揉面是个紧要的活,高青阳两个人小伙子负责,揉好之后李光生就功成身退了:“面剂子你来揪,你揪的匀称。”
说完,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得攒点劲,你这还是咱们队长头一份的,又是考大学又是要结婚,刚好人一辈子的大好事都让你这一下给遇上了。”
这可是这一大家子第一得意人了。
高青阳确实很开心,没有什么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娶自己想娶的人,一家子开开心心和和美美更能让人开心的了。
面剂子还没揪完,高明远跟高明成回来了,从高家二房那边借来的桌椅板凳还有碗筷瓦盆之类的,院子里面一下子揪摆满了。
高青阳的同学有的这会儿已经上班了,有的太远,毕业之后也没啥来往。也就公社那边的张海涛和陈阳,他跑去跟说了一声,两个人头天下午就过来了一趟。说是来给帮忙,其实没啥事,就调侃了他一番,三个人在一块坐了坐。
这几年都各忙各的,也就陈阳结婚的时候聚了一下,这一晃又好长时间了。
高青阳切了一盘子卤猪内脏,弄了点炒花生,切了点泡菜弄了点酒:“来来来。咱们三各好久没这样坐在一起闲谝过了,弄点酒,有气氛。”
说着,又去灶房喊高德发和高明远。
高德发摆手:“你去跟你同学聚,我们就不掺和了。”
他们大人在一边坐着,跟三个小的也没啥话讲,还让人拘束。
高青阳又喊阿茶,阿茶也摆手:“你们聚聚,我就不凑热闹了。堂屋挺冷,弄个火盆放桌子下面吧,这样人暖和菜凉的也没那么快。”
高青阳就进屋去找了火盆,把火坑里面烧的红彤彤的炭火铲了几铲子在里面,端进屋放在桌子下面,三个人蹲在堂屋喝酒叙话。
高青阳问陈阳:“通知书拿到了吗?”
陈阳点头:“拿到了拿到了。”
“家里人是不是高兴的很?”
“那是,我们家老太爷说我们老陈家祖坟冒青烟了,回头得多买两挂炮仗好好的冲一下。”说高青阳现在春风得意,他又何尝不是,考上了大学,媳妇又给生了个儿子,陈家这个年过的真的是喜气洋洋。
“唉,就我考的那学校还多放点炮,那你们俩这不得把供销社那边的炮仗给包圆了呀?”
说完,只觉得脑子里面灵光一闪,一拍大腿道:“哎呀,我还琢磨着明天送点啥给你,直接送炮仗不就完了,噼里啪啦使劲的放,多热闹。”
张海涛点头:“正好正好,你这一下提醒我了,明天我也送这个。”
高青阳哭笑不得:“不要整那么张扬好不好?现在只是刚刚开始让考,以后年年考,慢慢的大学生也就不吃香了。”
张海涛摆手:“管他以后干啥,现在吃香不就行了。”
说完,笑了笑,把酒满上道:“说起来啊,你们都前程似锦,我这是注定要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了。咱们几个就我混的最惨,再过个十年八年,你们又不知道走到哪里,我还在原地踏步。唉,这距离拉的远的,我都不好意思见你们了。”
陈阳笑道:“鬼扯啥呢鬼扯,说的这叫什么话?两杯黄汤下肚就开始借酒发疯了啊!咱们啥交情啊?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交情。不管走到哪,老同学就是老同学,哥们就是哥们,只要你来,我陈阳就没有不认的。”
高青阳点点头:“这话是大实话。我们认识也这么多年了,是那么肤浅的人吗?人一辈子几十年,你这才刚刚开始,以后啥样谁也不能打包票。今天差未必明天就不能好。”
张海涛鼻子有些酸,举起刚刚满上的酒杯:“来来来,冲着你们两个这话这杯也得干了。”
喝了杯里的酒,高青阳招呼他们两个:“别光喝酒,吃菜,尝尝我的手艺。”
“哎哟,你整的呀?你这真的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贤惠的很呐!”
高青阳这会一点都不谦虚:“这话说的,这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吃为了喝,不得光会吃的,还得会煮才行啊。”
张海涛道:“有几个男人会煮饭呀?会吃就行了,不然找媳妇干啥?”
陈阳在那起哄:“找媳妇干啥?捂被窝啊!”
说完眉毛一挑看着高青阳:“是不是不太懂,明天晚上你就晓得了。”
张海涛道:“他不懂?你脑壳进风了,他有啥不懂的?我们还狗屁不懂的时候人家都晓得养小媳妇了。别看说媳妇这个事情我们比他早,但是我们这种过来人不一定就有他懂的多。会读书的人花花肠子最多不过。”
“咦,这话说的确实是很有道理啊!”
张海涛笑够了才有道:“说真的,我这辈子就没羡慕过谁,高青阳你是第一个,你就跟那金元宝似的,到哪都闪闪发光叫人羡慕的不行。”
“媳妇,从小养大。大学,考了最好的。还两口子一起去上学,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跟做梦似的,太攒劲了。”
几杯酒下肚,高青阳也觉得脑壳有点晕,懒洋洋的开口道:“这话说的,比起我,你又缺啥?不要在意那些细节,达成所愿就行。”
张海涛想了想,他缺啥?缺的可太多了。
陈阳也道:“我缺啥?我缺个能陪我一起上学的媳妇。”
话刚刚落音就得了张海涛一记白眼:“得了吧你,你媳妇不是中专生?那有正式工作,别瞎折腾,身在福中不知福。”
三个人在堂屋东拉西扯的坐了一下午,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才散。喝的都有点上头,高青阳送他们从仓库那边大路走。陈阳拽着张海涛,拉拉扯扯好半天才走远。
回去高明远就问他:“醉了?”
高青阳摆手:“有点晕,没完全醉。”
阿茶去找了茶缸子给他倒了一大茶缸子开水,里面放了自己搓的茶叶在里面:“多喝点水,过一会儿就能好一些。”
灶房案板上面堆满了吃的东西,高青红他们早就走了,人一少,家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一大截。
胡惠英把该盖的都盖起来 :“水都要开了,紧坐在那干啥?早点洗了早点睡,明天要早点起来。”
虽然头一天都准备的差不了,但是第二天要办酒待客,肯定是不能晚。早上要早一点起来先煮了早饭吃了,然后好准备下午的酒席。
早先就想过了,开春两个人领了证要办酒,所以胡惠英早早的就准备了新的棉絮。高青阳给她的布票这几年她也没舍得用,一直攒着,买了一床大红色涩丰收图案的背面,还有一床粉色的牡丹图床单。第二天一早起来,就赶紧的跟 高青禾一起去高青阳那屋把床上的被褥给换了。
高青禾看了一眼:“没给打个箱子啥的?”
“早先说是给打,青阳说不要那东西,他们回来的时候少,县城那边啥都有。这以后再看吧,不行还得打一个,再忙,一年到头的总要回来两天,有个箱子也能有个收管。”
阿茶也重新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两条辫子梳成了一条,用大红色的纱巾绾了一朵花绑在头发尖上,反正就那么个意思,年纪轻,怎么收拾都是好看的。
早饭刚过,陈阳跟张海涛就来了,这俩还真是说到做到,手上提着两个布口袋里面放的全是炮仗。
等晌午该到的人到齐,准备开席的时候就已经串好直接点着,噼里啪啦的就响了起来。
队上多久没人放过炮仗了,小的基本上都没听过,老一辈的啊,都快忘了炮仗的响声是啥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