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也就是嘴上放炮,还不至于真的那么不靠谱。毕竟,媳妇生孩子这也是大事。前途要搏,但那玩意儿还得搏不是?胜负难料。
但是媳妇跟孩子那是拥有的,那已经是他的了,可不得好生的照看着。
高青阳嘴上说归说,事关朋友的前途,还是叮咛他好好复习,到跟前提前请假住过来。
“到时候招待所肯定人满为患,别说我不讲同学情谊,你自己带铺盖,那会儿冷了,我能给你腾地方睡觉,也能给你管饭,但是没法给你取暖,你自己搞。”
陈阳一蹦三尺高,勾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从接到消息到进考场其实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时间相当的紧迫。有很多人都停下手里的事情专心复习,一切都暂停,为十年来第一次的高考让步。
阿茶跟高青阳并没有辞职,按部就班的工作,然后闲暇时候看看书,做题,互相纠错。高青阳不晓得啥时候弄的试题,两个人一起做了做。
洋洋洒洒的就进了十二月。
县招待所挤满了人,县城多少年都没这么热闹过了。
县城的几处高中,初中,小学全部放假,设为高考考场。
阿茶跟高青阳不在一个考场,她在县高中,高青阳在钢厂高中。
陈阳跟阿茶在一个学校,只不过不在一个考场。
她从小到大经历了好多场考试,唯有这次最紧张。但是有比她更紧张的,脑子一片空白,当场交了白卷的,出了教室门就嚎啕大哭绝望的想跳楼的,还有在考场上直接晕过去的。
在这样的气氛中,即便本身不紧张也被带动的焦虑了。
为期两天的考试结束,有人欢喜有人愁。
十三号早上要去学校,按着老师给的答案估分,然后填志愿。
填志愿这个事情,阿茶完全是稀里糊涂的,陈阳也稀里糊涂的。不过他们比大多数人都好一些,因为高青阳提前提醒了他们,做题之后有富裕的时间做了检查就把直接的答案抄在草稿纸上带回来。
所以估分这种事情,他们做起来倒是比别人做的容易的多。
至于选学校。
阿茶是要跟高青阳一个学校的。
两个人都想好了,要去省会的第一学府,安南大学。
高青阳按部就班的选了中文系。而阿茶,选了金融系。
陈阳心里有点没谱,他晓得自己的水平,能考上那就真的是老陈家祖坟上冒青烟了,哪还敢没有点批数的跟着人家挑最好的学校。
所以,他选了稍微次一点的安南农林科技大学。
填了志愿交上去,剩下的就只有等了,等录取通知书的到来。
阿茶跟高青阳的通知书地址都留的是县城这边的住址,所以,等临江大队那边的知青录取通知书到的时候,高明远两口子还不晓得这两个去考试了。
高考这个事情,哪怕冷水沟生产队偏僻,队上也是家喻户晓的。毕竟队上前前后后来了那么多知青,有门路的早两年就回去了,没有门路的就指望着这一下子了。
在这边少数安家落户的,无论男女,都闹腾的厉害,即便拖家带口的也要闹着参加考试,一时间闹得鸡飞狗跳的。
反正,高明远这一段时间都过的糟心的很,早晚的都有人来找他,暂时还没顾得想高青阳会不会去参加考试这个事情。
因为他根本就没精力。
好不容易把队上的知青都弄去考试了,家里又出了一件要命的大事情。
对门的周成林疯疯癫癫的这么几年突然正常了,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跑来高家门上来提亲了,提的是高明成家的高青青。
这才是真的要了老命了。
当时是晌午下工,女人们都在屋里煮饭了,男人在外干点杂活剁猪草喂猪啥的。
周成林突然上门,着实把高明成整的愣了一下,然后再自降辈分的喊了一声表叔,惊的高明成剁猪草差点一刀砍3在了自己的手上。
他是比周成林大一些,但是两家不同姓,都是按着老大的年龄来论辈分称呼的。
何况现在阿茶跟高青阳在一块了,阿茶喊周成林一声幺大,那他们完完全全正儿八经那是平辈的了。
不过,因为周成林那个知青媳妇跑了之后周成林一直不太正常的缘故,高明成也没跟他计较,而是好奇的问他:“你今天整这么精神利索这是个啥情况啊?”甚至还嘴贱的调侃了一句:“不是看上了人家哪个小媳妇,想拐回去给你当婆娘吧?”
周成林顿时顺坡下。嗯了一声,趁着高明成还没反应过来就道:“我是该再找一个,我看上你们家青青子了。”
他诚意很足,家里所有的布票都给拿来了,扯上两身衣裳绰绰有余,这几年虽然浑浑噩噩,但是上工一天没少上,他就一个人,还是攒了点钱的。
布票,十块钱,他打听过了,高明成家老大取媳妇,老二出嫁的时候都是这么个情况。
但是他忘了,他今年多大,高青青才多大。
年龄都快翻一翻了。
高明成愣了2一下,脸拉下来:“你说啥玩意?”
周成林真的是狗胆包天了,竟然又说了一遍。
高成林讲究手上剁猪草的刀起身就朝他身上砍:“周成林你这个畜生东西,你要发疯你哪发疯都行,你少跑到老子门上来满嘴喷粪。”
周成林之所以挑这个时候就是怕自己吃亏,高明成一动他就往高明远家门上跑,边跑边嚷嚷:“杀人是犯法的,你是想劳改还是想枪毙,你来,你来!”
高明远正好在家,忙不迭的把拿着刀跟疯子一样要砍人的高明成给摁住,吆喝周成林:“你给老子闭嘴,你几十岁的人了不怕造口孽。我们高家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咋能说这种话出来。”
周成林道:“我说啥了?我实话实说。你养个女子是干啥的?不就是给人当媳妇给人睡的?睡都跟我睡过了,不跟我跟哪个?我看哪个龟孙子愿意要。我拿着礼钱,拿着票上门来你还拿刀砍我。你来砍,来砍啊!”
这回,不只是高明成了,刘淑芳也出来了,倒是没拿刀,拿着擀面杖/
高明远没法去拉自己弟媳妇,胡惠英一个人还把刘淑芳拉不住。高青青压根没露面,高青峰媳妇生了在做月子。老太太是指望不上,倒是高德发,也拿了个打杵子往周成林身上招呼。
胡惠英拉了这个顾不上那个。
刘淑芳跟周成林撕扯起来,倒是攒劲的很。
周成林想要人家闺女呢,还晓得让着,结果叫刘淑芳扇了一巴掌又挠了一下,脸上挠了好几个印子顿时见血。
“周成林你这个畜生,你再胡说八道满嘴嚼蛆,老娘撕烂你这张烂嘴!臭不要脸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啥样子,我们青青子多大你多大,你咋好意思开口了的。你个烂球日的你不得好死,缺德到这份上,难怪姓张的那婆娘跑了不要你了。”
被打了挠了还被戳脊梁骨,周成林也不乐意了:“说话别说绝了,我不跟女人动手,毕竟回头还得喊你一声丈母娘。这男人女人不就那么一点事情。我是个男人不能吃了不认账啊,毕竟门对门的。你们家青青子胸膛上面那颗痣你晓得不晓得啊?”说着,还嘿嘿笑了几声:“她愿意跟我有啥办法呢。我这也是看着一个队门对门,不然睡都睡过了,我还上门来图个啥?”
刘淑芳气的浑身打颤:“你放屁你放屁,你个畜生!”
周成林在那嘿嘿笑,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正要再开口,被高明远吼了一声:“周成林你给我闭嘴,你再嚼蛆你试试看。莫说你一个人在这胡说八道,就是真有这么点事情,我就是打断青青子那个小畜生的腿,打死他,权当高家没生这个冤孽也不得叫她跟你!”
“滚回去,滚回去听到没有?”
无风不起浪,周成林敢堂而皇之的上门来闹,十有八九是有点啥名堂的。
这个小畜生!
周成林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高书记,你是大伯不是亲老子,就是亲老子,现在新社会,新事新办,婚姻自由,我们互相愿意你也不能把我们咋样?想把我撵回去收拾青青子,你怕是打错了主意。明天我见到人,你们高青禾出门的时候女婿给了多少礼我给多少,见不到人我就去队上找,队上除了你个书记总还有别人,队上不管还有公社,我都不信了,我正儿八经的要个女人还不得行了。”
说完,趾高气昂的顶着脸上几道血印子走了。
刘淑芳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起来。
高德发缓过气,拿着打杵子去打高明成:“畜生,畜生,光晓得生不晓得教,姓高的先人都叫你丢尽了。”
胡惠英在这边拽刘淑芳:“哭,哭啥哭,这阵哭起啥作用,青青子呢?你去把人喊过来,好好问一下,到底是个啥情况?有没有这回事,啥时候的事情?”她估计十有八九是真的,不然周成林不敢上门来挑破这么闹。
这个糟心的小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