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植在努力地尝试分析这句话。其实,在以往的分离时刻,乔植都在心里有一个小小的愿望,虽然结局不会改变,但还是希望对方能够稍微挽留一下自己。但是其实,这样的事,从来没有出现过。
“什么情况?咲言怎么在这儿?”,侨值此时醒了过来。
“嗯,我也不好说,你看着吧。”,乔植对他说道。
“为什么?”,回答完侨值之后,乔植又把话头抛给咲言:“你为什么说我们不会分开?”。
“因为呀,”,咲言笑的很郎爽,“因为你姐姐我以后不结婚。”
“什么?为什么????”,乔植大感震惊。
“因为我呀,要永远永远和你这个弟弟在一起,一起生活直到我们某一方死掉。”。咲言出口便是语惊四座,乔植和侨值都惊骇不已。
“????”,乔植和侨值还没有理解咲言的说法。“你在说什么???”
“说你脑子笨吧,”,咲言摸了摸乔植脏兮兮的头,愿望和希望的花在此时此刻,于这个教室中绽放开来,将姐弟两包裹在层层的花海中。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说清楚一点???你在说什么???”。乔植和侨值都有些失去了理智。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难道我的中文和普通话不标准吗?”。咲言又一次回答了乔植。
“谁说的姐姐以后会谈恋爱?谁说的姐姐以后就不要你了?”,咲言看着乔植一脸的无知,“按你的限制机制来看,只要我不和你分开,就不会伤害到你了对吧?所以,我不会离开的。”。
“我不会离开的。”;“我不谈恋爱。”;“我不会不要你的。”。
这些话就像梦呓,乔植的心就快要重新被咲言一块一块地拼凑好,然后涂上鲜艳的红色。
问题就这样被咲言的直率和坦白结束了。咲言打破乔植的机制;乔植也不用笨拙地执行这种死板的程序。姐弟俩以后好好地在一起,一起工作,一起生活。
这样的话就万事大吉了啊,这一个事件就可以告一段落了呀。
乔植看着咲言的脸,他一遍又一遍地在确认咲言是不是脑子烧坏了,或者是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这是他从来就没有预想过的未来,也是他从来就没有胆量去想的未来。他就这样看着咲言,眼前的人,是自己还认识的咲言吗?
乔植摇了摇头,要么是自己糊涂了听错了,要么是咲言变傻了,被夺舍了。
但不管怎么说,咲言都是已经仁至义尽,牺牲自己保全住了乔植,这就是她最开始对乔植的承诺,直到现在咲言任然坚定地贯彻着。
但是你觉得事情有这么简单?
乔植感受到了巨大的威压和恐惧,就算他的能力是看穿别人,推测未来。但这是他从未设想过得道路,这是就算给他一兆个胆子也不敢想象和推测的未来。
“我不同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乔植站起来大吼一声,“我不同意你不结婚!”。
乔植的心瞬间被怒火填满,愤怒的火焰烧上了他的大脑,烧红了他的神经。
“你到底知道我的心意吗?你真正理解我的意思了吗?”,乔植表现得怒不可遏。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过。
“什么不结婚,什么不谈恋爱!你对你的生活就是这种态度吗!就为了我这种人,你要不结婚地和我一起生活!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人,但是现在看来我想多了。”。乔植站了起来,把一旁无辜的椅子提起来全力摔到了前面的黑板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你蠢!你愚蠢!蠢到无可救药!”,咲言没有意料到乔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她被吓住了,希望和愿望的花全部被乔植毁掉,那一颗心也被乔植再次撕开,丢在地上用脚踩了踩,又丢到垃圾桶里。
“你明白吗?我要的,是你幸福!我是想要你幸福!我要你以后好好结婚,好好生活,然后忘了我!!你明白吗?我不允许你对我这么好!我不配你对我这么好!”,乔植被愤怒和过去的执念所支配,他现在要紧握着过去的刀斩断现在的羁绊!“你知道幸福是什么吗?我要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要你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能够把我碾压在脚下!我要你用你的幸福把我杀死!!!”。
“我不在乎我的下场,你明白吗?一直以来都是我的错误,我这样的人就不配被人以友善对待,我这样的人就不值得被爱!!!但是我要我爱的人变好!变幸福!变优秀!”,乔植流出了眼泪,悲伤像雪崩一样,乔植在一瞬间被压倒,动弹不了、呼吸不得。
“你理解吗?我要的,是你幸福!但是你的幸福有一个必要的前提条件,就是我必须离开你!不论是自我限制也好,还是我的执念也好。我们一定会分开,这会变成既定事实!!因为这也算是过去的事实带给我的自我保护机制!!我必须这样执行下去!我的过去带给我的就是绝对的正确的,也是绝对高的优先级的,我绝对不会忘记过去对我的降罚,过去在我心上留下的沟壑直到现在都还无法一望到底。”,乔植的声音很大,但是却显得绝望而无助。
“确实,我是很舍不得,我是很喜欢你。但是我没办法,无论怎么样,我都不允许我像现在这样一直和你在一起,一点一点地玷污你的未来,我们的羁绊是错误的羁绊!”。
乔植的声音弱了下来,“你应该和更好、更优秀、更阳光、更积极向上的人在一起。而不是我这种把自卑和猥琐刻到骨子里的人。我看着我自己都想吐!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忍住的。”,乔植的声音哑了,他埋着头,只有眼泪在吧嗒吧嗒地往下滴。
咲言沉默着,没想到乔植还有这样一面。她以为乔植的过去就算是乔植很大的秘密了,但是现在看来,自己对乔植的了解程度还只停留在冰山一角。
乔植心中的矛盾并不只有一个,也并不是那么简单。
因为你对我很好,所以我要离开你。
不管我自己有多么差劲,但无论如何我都要最爱的你过上幸福的生活。
让我们用真实的眼睛去看看乔植的思想:他的内心真正传达出来的是完全不想离开咲言。但是关于这件事的执行权利并不在他自己本人的手上,而是在被称为‘过去’的恶魔的手上,他的行动和思想被他的过去控制住了。
对他这种活在过去的人来说,过去的优先级甚至高于自己的内心,更不必说现实和咲言了。
“我只相信过去,我贯彻过去。”,乔植的眼睛里只有一片灰暗,只有一片深邃地看不见底的绝望和痛苦,“现在和未来,只不过是一片黑暗和虚无罢了,比起黑暗,我更愿意相信以前的那看得清体会得着的绝望和痛苦。”。
“所以,对不起咲言学…”。
“啪!”,现在轮到咲言生气了。“你太差劲了,差劲透顶了。”
咲言不留余力的一巴掌打到乔植的脸上。
“你凭什么决定我的未来?”,咲言黑着脸,“我的未来在你看来就只有结婚这一件事吗?”。咲言再一次散发出凌厉的肃杀之气,门口看戏的学生感觉不妙,连忙各自走开。
“什么希望我幸福,什么不同意我不结婚。你以为你是我的爸妈吗?”,咲言的声音充满了杀气,“我不管你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管你到底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理由。”
“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幸福!每天和你一起生活,看着你绞尽脑汁地工作,虽然你脑筋时不时地会短路,虽然有时候我会骂你。但是我都很幸福,没有别的原因,幸福本身的意义就是幸福,和你相处就是很幸福,看见你待在我的身边就是很幸福,这样的幸福并不是结婚和恋爱就能体会到的。你明白吗??”,
“这是我们的日常,是专属于我们的日常,你难道都忘了吗?你难道连和我一起经历的都不记得了吗?”。
“哪个人告诉你的只有结婚才能给我带来幸福,我现在立刻就把那个人废了!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幸福了!你在我心里的重要性早就超越了男朋友和老公。只要有你,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闭嘴!你们每次都说!每次都这样说!但到最后谁不是转头就走了头也不回!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承诺是什么?承诺只能被当做故事来听,而且还是骗小孩儿的故事!”,乔植捂着脸打断了咲言。
咲言的话完全无法打动乔植,对于乔植来说,咲言说的任何话在自己的过去和机制面前,就像在教他一加一等于二一样。
咲言收起那肃杀之气,缓步上前。
她干脆轻轻地抱住了乔植。行动带来的心意和意念,一定比语言带来的要充实得多。
“好了,小植,听我说。”。咲言就像晚霞一般美丽,声音犹如天籁,咲言是代表着美好和幸福的使徒。
温柔包裹了充满尖刺的豪猪,豪猪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人。
“小植,我们现在做个契约,谁毁约谁就去死的那种。”。
“我们今生会一直在一起,一直一直,把我们的羁绊延续下去。”。
“我和你,这辈子谁也不要婚嫁。”。
“下辈子我们要找到对方,然后我们结婚,把我们这辈子不能恋爱的遗憾补全。”。
咲言在乔植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愿意和我一起起誓吗?”。
乔植第一次,第一次被女孩子吻。肉体上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脸上痒痒的,乔植还想挠一下。
但是乔植的心已经爆炸了。“乔植,她亲你啊!咲言亲你了啊!!”,侨值率先不冷静了,跟了乔植二十年了,不要说被女孩子亲,连他和女孩子说话都没怎么看到过。
乔植还算冷静,没有搭理侨值。
心窝子里原本空荡荡的,那颗被拿走的心是要不回来了,但是因为咲言,他又获得了一颗心。
他的这颗心脏因为这个小小的、温柔的、纯净的小动作怦怦乱跳,久失而复得。
教室里又开满了希望和愿望的花,招来了蝴蝶和夜莺。
他看着咲言,咲言是lilin,但是她不同于其他的lilin,咲言不仅代表着幸福和美好,咲言也同样是代表着未来的使徒。
咲言的身上满是温柔和善良的光,乔植的阴霾被这道光驱散,那道强制的限制指令好像也被咲言强行改写:‘乔植也可以和爱的人、重要的人一直在一起。’,她是这样输入指令的。
拥抱和亲吻正在试图把这道指令传达给乔植。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很简单了:过去的他(她)和现在的咲言。
谁的优先级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