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初六一早就收拾好了行李，吃了早饭。大哥和大嫂陪着初六坐在客厅里等候的士车到来。
大雄：“小妹，我送你去市里吧？反正我今天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做。”
初六：“不用了，费事又让你跟着瞎操心。有人来找，麻烦大哥替我挡一挡。”
“要不告诉一下九九，否则她知道你这样悄悄地走了，她肯定不高兴的。”大嫂又说，“还是我去送送吧。我已经很年没有去过市里了，正好坐个顺风车，看有什么合适的就买一点回来。”
初六爽快地说：“那也行，我也正想同嫂子多聊聊天。”
大嫂：“我们去市里，中途也绕不了太多的路，顺便就到九九家去一趟同她打声招呼，省得她日后知道了埋怨。”
大雄：“什么打招呼！中午就在她那里吃饭，吃完再去市里。小妹上次不是答应了要去她那里的吗？你们去了，她肯定不会让你们就这样走的。我等会就打个电话叫她准备一下。”
初六还没有表态，大嫂却先答应了：“行，反正花不了多少时间，我就陪小妹顺道去认认门。”九点半钟，的士车开到包大雄家门口。初六和大嫂坐上去以后，车子就迅速消失在大雄的视野中。
车子开了二十分钟，大嫂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接听：“喂喂，大雄有什么事……”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司机说：“这里是山沟路段，信号不好，等一会车开到信号好的地方，我再把车停下让你把电话打回去。”
司机把车停在一条宽阔的公路边上。大嫂下车后给丈夫打回电话。大雄说：“刚才村委会包主任来通知，说镇里的李书记要找初六谈一谈。你叫小妹来听电话，我同她说一说。”
初六下车接过大嫂手里的电话，大哥说：“你刚走没多久，包主任就来到家里，说镇里的李书记想明天上午到包径村来拜访初六，还想当面聘请初六当什么委员，你看怎么办？”
初六：“大哥你就告诉他们说我回广州去了。什么时候回来还没有准计划。我一个退休老人什么也当不了。叫他别来了，谢谢他们的关心。”
大雄：“如果他们开车去九九那里找你怎么办？他们也知道九九住在哪里的。”
初六：“你就说我已经离开宁兴回广州去了，拜托大哥帮着开脱一下。”
大哥：“既然这样，我就想办法推了，你自己注意安全，记得有空就给哥打打电话。”
初六：“大哥，你也要注意多锻炼身体，少打点麻将，一次不能打太长时间。”
初六挂断了电话后把手机还给了大嫂。她对司机说：“不去二姐家里了，直接到市
里吧。”
大嫂：“再有二十多分钟就到九九家里。你不去她那里直接回广州，她一定会不高兴的。”
初六说：“麻烦你以后同她解释一下吧！我这个状态见了她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反而会惹她不高兴。师傅，麻烦你去市里看哪里有工商银行就停下来，我们就下车了。”
大嫂：“还去银行干什么？不直接去车站吗？”
初六：“不是要给村委会捐两万元吗？我去银行把钱打过去，免得他们骂我姓赖的。”
大嫂：“你手头那么紧，等以后松动点了再捐也没事。”
初六：“现在没有人会认为我手头紧。既然领了捐两万元的荣誉证书就打两万元吧。我离开宁兴前这点事还是要处理好的。”
大嫂显得内疚：“都是大雄乱作主张害的。”
初六：“他也是想为我挣面子，不要怪他。”
的士车在文化广场附近的工商银行停下。初六和大嫂拿了行李下车，进去取了排队号，然后就在大厅坐下等待。
大嫂拉住初六的手：“小妹，你那么多年才回来一次，大嫂没有招待好你，很对不住呀！”
初六：“大嫂这样说就见外了。你们就像贵宾那样招待我，太周到了！我从内心感激！”
大嫂：“小妹，你跟嫂子说句实话，抛开我们家的因素不说，你这次回来是开心事多还是烦心事多？值得回来还是后悔回来？”
初六露出了一丝笑容说：“肯定开心事多，烦心事少。我没有后悔，这次回来收获很大，太值得了！”
大嫂：“我怎么觉得烦心事不少呢？”
初六：“这次回来见到了村子里山变绿了，天变蓝了，水变清了，村民变富裕了，像换了一个人间。见到了四十年未见面的大哥大嫂还有二姐，你们的生活质量提高得太多太快了，大家过得富足、开心又健康。我两次去了爸妈的墓地祭拜，诉说了我对父母的思念和感恩，基本上减轻了对他们的负罪感。还见到了大园古老道古等一大批不甘贫穷、勤劳致富、努力改变命运的乡亲。”
大嫂：“小妹就是能说，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真是这么回事，我嫁到包径村时，个个山头都是光秃秃的，全村没有一间新屋，家家都为能吃上饱饭而发愁，更别说能吃鱼吃肉了。全村没有一部电视机，更没有自来水。回顾过去，包径村真的变化太大了。你能不能也说一说有什么烦心事吗？”
初六：“烦心事主要是我的思想认识上的问题，村里人可能并不认同。例如下田种地的人少了，打麻将的人多了；讲劳动创造勤劳致富的人少了，讲谁家有多少外来钱建新屋过安乐日子的人多了。此外，可能是我自己没有摆正位置，让别人以为我是发了财回来光宗耀祖的，村里还要为我开欢迎会，村镇领导还说要上门拜访。其实，我就是退休多年的普通老人，既没有余热，也没有余财，却不能融入平民大众中，时时处处被人另眼相看，让我感到别扭甚至悲哀。”
大嫂：“这个我得说句公道话，造成一些负面影响，我们确实有责任，也是为了面子，把你吹得多了些，让人产生了过高期待。以前就有传言说你在广州如何风风光光的混得好，村民自然都高看你一眼，农村里有句话叫做憎人富贵厌人穷。有人可能羡慕和尊敬，也有人可能是眼热甚至嫉妒。千种人千张面千条心，你大可不必去怪意。不管别人怎么看你说你，你就守住底线，该说的就说，该做的就做，不该说不该做的就当没有听到，坚决不去理会。总之，任凭风吹雨打说三道四，你怎么高兴就怎么来，怎么快乐就怎么过。农村里还有一句话，叫做是非终日有，不听自然无，我们就要有这个心态。你说有没有道理？”
柜台叫到初六的号了，她拿出银行卡身份证等资料到柜台里办划款手续。正在这时，大嫂的手机响了，她在接听电话。电话是九九打来的，对方的声音很大，似乎在责怪大嫂和初六。大嫂在解释：“小妹广州忽然出了点急事，所以临时决定回广州的。”电话那头传来九九的声音：“大哥打电话给我，说你们十点多钟会到我家来，我就做了一桌子的菜等你们来。你看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原来是你们又不来了，还不告诉我一下，害得我白辛苦一个上午。”
初六在柜台里办完了转款手续走过来，从大嫂手里拿过电话。电话那头继续传来九九气愤愤的声音：“是不是嫌我这里脏呀！说好了来又不来，我们还是不是亲姐妹了？再急也不能急成这个样子吧！”
初六平静地说：“二姐，你别发火了，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如果你有时间，请你现在就到市里来……”
九九打断初六的话：“我没有时间去！你不是我的妹子……”
初六：“好了，别说气话了！我们在市里等你一起吃中午饭。我现在叫一部的士车到新塘载你出来。的士大概半小时就能到你家门口，你就在家门口等着。”
大嫂：“我去接她吧。来了到哪里找你？”
“她会不会赌气不来？”初六想了一下说，“我交代司机，我在威尼斯大酒店等你们。”
大嫂：“开车去接她肯定会来的，她就是这个火爆脾气，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藏不住事的人。”
这时正好有一部的士路过，给初六拦了下来。她对司机说：“麻烦师傅你去新塘接个客人，然后将车开去威尼斯大酒店，我到时给你付来回的车费。”
司机笑笑：“没有问题，你放心，一定接到送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