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说完了想说的话,执意要回家。
她说:“我不想睡在这冷冰冰的地方,死了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据说人死去以后七天内会回家看一看,看家里一切都好,才会心无挂碍的去投胎。
陈力一听这话就老泪纵横。
医生已经说老人到了弥留之际,现在这状态不过是回光返照,再在医院呆下去也没有意义。
玉书从厂里调了车子来医院接人。
开车的是李平飞。
他从业务员做起,后来玉书见他人老实又踏实肯干,又会开车,征得他的同意,让他专门管送货这一块。
李平飞知道车子是接老人回家,别出心裁地把一铺折叠床固定在车子中央,床上铺了干净的被子。
陈力把老太太抱到床上躺好,玉兰看了李平飞一眼记住这个人。
刘珍早上是跟着李爱华陈力一起送老人来医院的,这会自然跟着一起走。
玉竹一直跟着刘珍,这会自然而然地牵着她的手靠在她身上。
刘蕊不放心大肚子的女儿,也跟着一起上了车。
何喜梅坐在副驾驶座。其他人挤在车厢的折叠床两边。
陈力夫妻坐在床头,玉书玉兰坐在左边,刘蕊刘珍坐在右边。
玉竹坐在刘珍膝头。
车子摇摇晃晃,老太太微微睁开眼看看看身边的儿孙,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她左手握住玉兰的手,说了一句:“好孩子……以后就辛苦你了。”
这也是老人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她就安详地闭上眼,溘然长逝。
玉兰知道老太太是什么意思,双手握住老人无力下垂的手,用仅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您放心。”
刘珍坐在对面看见这一幕,若有所思地看了玉兰一眼。
老人糊涂了吗?这话难道不是应该对唯一的孙子说?怎么对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说?
车厢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嚎哭声。
刘蕊刘珍也被这悲伤的氛围感染,湿了眼眶。
车子在一片哭声中停在了玉兰家门前。
正是下午放学时分,小溪对面站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周围的邻居闻讯赶来帮忙。
给老人擦洗,换寿衣,搭灵台,报丧,事情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离的近的亲戚乡邻都到齐了,唢呐班子也请来了。
唢呐奏出的哀乐声回荡在小村子上空。
房子里人来人往的,还有小孩子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李爱华怕那些孩子不小心撞到何喜梅,打发何喜梅去休息。
何喜梅本来想帮忙的,可是看自己的样子,不添乱就算不错了,依言往楼上去了。
玉兰换了一身白色的孝服,下楼去找刘珍。
她答应了奶奶不怨不恨,不代表她就能稀里糊涂地放弃寻根究底。
老人家好好在家呆着为什么会摔得头破血流?
阿爹阿娘悲愤欲绝,悲伤她能理解,愤怒何来?
大哥一脸挫败中含着愧疚又是闹哪样?
玉兰把前因后果一想,大概能把事实推出个七七八八。
问刘珍只不过是为了确定一件事。
刘珍看着眼前身量和她一般高,却明显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叹了一口气。
回想最近一次看到她的情景,再想起回来的车上老人握着她的手的那一幕,刘珍对眼前这个孩子的态度顿时慎重几分。
也许不能再把她当孩子对待了!刘珍心里这么想着,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出原委。
刘珍一大早到玉兰家里来是打算找李爱华租房子的。
她的小儿子处了个姑娘,结果人女方到家里一看,一家人都挤在老旧的房子里,那姑娘父母就咬死了没房子不准结婚。
姑娘是个好的,刘珍也舍不得因为房子的事让这门亲事就吹了,就想找李爱华租房子。
租也不用租多长时间,过了年,她们家就准备推倒了旧房子重新建砖瓦房了,就想着过渡一段时间。
来的路上,刘珍是和何阿秀爹娘何二槐夫妻俩,以及何阿秀的舅舅一道走的。
这仨个人表现都挺正常,刘珍也没在意。
平时南坪村到宏光村就两条路,碰见熟人不要太正常。
直到她到了李爱华家门口,才发现这三人跟在她后头,目的地一致。
还没来得及问出缘由,何二槐夫妻俩就不由分说地跪在大门口了。
那时候刚好是上学的时间,小溪对面三三两两的学生还有上山干活的人经过。
这夫妻俩一跪,顿时惹来路人议论纷纷。
刘珍看架势不对就撇下三个人冲进屋子里去叫李爱华。
李爱华正在炒菜,老太太帮忙烧火。
一听说有人大清早跪在她门前,还有好多看热闹的人,顿时急眼了。
晦气倒是其次,主要是太丢脸了。李爱华又极好面子,怎肯罢休?
老太太怕李爱华闹起来,就喊刘珍把她推到门口去看着。
大门口,何二槐夫妻俩声泪俱下地指控李爱华生了个无良的儿子。
在她口中,玉书霸道专横,自己开了玩具厂就不许别人家也开玩具厂了。
夫妻俩跪在那儿一唱一和的,不明真相的人跟着起哄。
何二槐还说,玉书对他们家赶尽杀绝,他们没活路了,只好来求玉书爹娘了劝说玉书网开一面。
玉书与何阿秀打官司的事一直瞒着陈力李爱华夫妻俩的,虽然李爱华不了解真相,可是一看何二槐拼命败坏玉书的名声顿时就炸毛了。
冲上去就去推搡何二槐夫妇俩。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
何二槐一副苦主的样子,李爱华又过分彪悍,路人心中的天平就自动往何二槐夫妻身边偏了。
有打抱不平的人说了一句:“人家爹娘都给你跪下了,你就叫你儿子别跟人计较那么多了吧?”
李爱华不知道缘由,也疑心玉书做的过火了,翻来覆去就一句:“你们不要胡说八道。”
李爱华连形象都不顾了,冲上去推何二槐夫妻,想让他们离开。
有路人见势不妙,冲上来拉架。
老太太头疼不已,玉兰跟她说了是非曲直,本来自己家是有理的一方,被儿媳妇这么一闹,有理都变得没理了。
她腿脚不便,就让刘珍帮忙去把李爱华拉回来。
刘珍走之前还特地把车子的一边的刹车锁住了,以免车子自动滑走。
“当时人很多,推推搡搡的,我就听见有人叫了一声’不好了’,回头就看到车子倒在地上,婶婶也摔在地上,脑门流着血。”
玉兰问她:“有没有留意何二槐的小舅子站什么地方?”
刘珍闭上眼想了想,肯定地说:“右边。我把婶婶的轮椅也停在右边,婶婶后来是摔倒在左边的。有人推她了,就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
剩下的话刘珍不敢说了,因为眼前的少女杀气腾腾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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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寻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