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下什么来??哪个下来???
身为堂堂语文老师,陈盼之也难以相信自己的脑子居然会对着这个小学一年级的词汇当机。
宋景明仿佛听见陈盼之在电话那头惊得屏住了呼吸,隔着屏幕,嘴角溢出的笑怎么也强忍不住,心脏跳动得更是不同寻常。
他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太着急了,刻意放缓了语速,再开口的声音听似不疾不徐,但实则仍然暗藏着惊涛骇浪般的汹涌情潮:
“到楼下来,我在你家楼下。”
这回陈盼之听明白了,但是她不敢相信。
宋医生怎么会突然到她家楼下?!
她两步并一步地蹿到飘窗边,一脚就蹬了上去,“哗”地一下把飘窗的窗帘扯开。
室外的光线在窗帘启开的瞬间将原本昏昏的闺房照得一片光明。
阳光耀眼,但不及窗户下的那个人闪亮。
陈盼之被强光晃得不得不眯了眼,但纵使如此,她还是一俯身、一探头就看到了那个站在她家楼下的人。
他靠在车子副驾驶的一侧,修长笔直地站着,仰头来笑着和她对视。
明明是白天,她为什么在宋景明的眼睛里看见了星河?
陈盼之只差狠狠地掐自己一把去确定这场景的真假。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电视剧里的女主角惊讶的时候要用手捂住嘴了,因为太大的惊喜会让人产生心脏快要跳出喉咙的错觉。
她看着窗户下面的那个人,一瞬都不眨眼,对着电话难以置信地再次确认:“宋医生?”
那人依旧仰着头,牢牢地用目光锁定她,不让她的视线逃跑。
陈盼之无比清晰地看见宋景明加深了笑意,视线不移,略偏过头,薄唇轻动,然后专属于宋景明的悦耳音色就通过贴在耳侧的话筒,隔着二十米的垂直距离,传进了她的耳朵里,满是诱哄,直通心底。
他说:
“是我。”
“来。”
陈盼之,到我这里来。
不用缚龙索,不用幌金绳,有些人只要开口就足以摄人心魄,只要他想。
而此刻的宋景明,正有此意。
这对于趴在窗户上的陈盼之来说显然奏效。
相隔甚远,宋景明还是清晰地看见她烧红了脸。那人磕磕绊绊地答了一声好后,就着急忙慌的地躲回了屋里。过一会儿,又想起了什么似了跑回来“唰”地将窗帘合拢。
宋景明终于再也窥不见一点人影了。
刚刚她箍着一个米老鼠蝴蝶结样式的束发带,还披散着头发,明显是才懒起的样子,上衣粉粉嫩嫩的,唔,好像是睡衣。
不过,粉红的颜色,真的很衬她。
宋景明想起家里被收起来的那双同色拖鞋,低低地笑了,恩,他果然没买错。
相比于在楼下气定神闲的宋景明,楼上的陈盼之就像游戏里那只被打的地鼠,窜来窜去地,跳得毫无章法。
宋医生还在楼下等她,她第一反应就是得快点下去。
抓了钥匙跑到门边换鞋的时候,顺着粉红的裤脚,再瞄到自己同样粉红的睡衣……
她在干什么!
她甚至连那啥啥都还没穿……
自己把自己羞得没脸见人的陈盼之,捂脸嚎了一声,又冲回了房间里,一把重新拉上窗帘。
急急忙忙地打开衣柜,平常明明信手穿搭哪件都好、哪件都随意,这会儿箭在弦上了却觉得哪件都不行!最近怎么就没去逛街呢!简直要急s她!!!
在衣柜里一顿倒腾后,她总算翻出了一条压箱底的雪纺裙,从前徐英华说过这条好看的,那就它了!
扯掉发箍,来不及搞发型,陈盼之只好用手随便扒拉扒拉整齐。
踩进小单鞋里,她在门前深呼吸了三次才为自己打足了气。
摁锁,推门,去见他。
娃娃领、泡泡袖的短上衣,甜美可爱,还是陈盼之一贯爱的杏粉色,更显娇俏。上衣收在高腰的波点白底鱼尾裙里,天渐暖了,不再需要穿外套,年轻女孩子好看的腰身尽显。鱼尾裙的下摆自膝盖处扩大了直径,卷曲的荷叶边,随着她奔向心上人的脚步,在低空中轻扬起好看的弧度~
陈盼之今天连淡妆都来不及粉饰,真正的素面朝天。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深陷在心动里的人儿自有羞情点红颊,笑意修冰肌。在爱人面前,每每低头理鬓,随意散落的、带着微微弧度的碎发,都是最好的装点,不胜凉风,直抚到人心尖尖上。心尖发,心上人。
她一路小跑,长发和裙摆顺着风,在她身后扬起一样的角度。直到跑到宋景明面前三步远了,她才放缓了步伐,最终迎着他的笑,站在了他面前,只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
真的是他。
宋景明在陈盼之还没下楼的时候就从车座里取了那个装了咖啡的随行杯,握在手里。见她来了,便送到了她的手边:\&"给你的,咖啡。\&"
\&"我的?\&"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小跑,还是因为别的,陈盼之扑通扑通的心跳还难以平复。
宋景明还是温柔地笑着:\&"你想喝,就送来了。\&"是坚定的陈述句,装满了某人直接到底但又热烈得坦坦荡荡的心意。
一大早,宋医生仅仅因为自己朋友圈里的几个字就特意驱车至此。他的话明明白白,毫无让陈盼之误解的余地。捧着咖啡,她又感动又感慨:宋景明,你让我如何不多想呢?
打开随行杯的小开口,樱桃檀口轻轻对上,在宋景明的注视里尝了一口。燕麦的香甜比单纯的牛奶味道更加丰富。她的表情不会骗人,宋景明没有放过她每一个毛孔的变化,果然,她是喜欢的。
她喜欢,就好。
其实如果陈盼之打开盖子来看的话,还能看到半个多小时前宋景明精心拉花的余影。只是汽车一路颠簸,怕是早已散了形,宋景明便没有开口提醒,只任它安静地由陈盼之享用。
如果陈盼之早点打开的话,会看到,那是一颗爱心——最简单,同时也是最纯粹、最直白的图案。
不过没关系,她迟早会看到的。
\&"上车吧。\&"一路飞至,当然不会只是喝一杯小小巧巧的咖啡这么简单。最精明的商人,往往最懂得如何将利益最大化。
\&"去哪儿?\&"软软糯糯的女音,呆愣得可爱。
\&"去喝最适合喝咖啡的地方。\&"宋医生笑着,直将天光万顷都收进他的眼里,当真是——春和景明。
来时孤至,去时成双。
黑色的奥迪RS4再次汇入车流,载着一对人,两颗心。
沿途的景色越来越熟悉,陈盼之走过这条路,她还记得,前不久她还来过:\&"这是去灵山公园?\&"
宋景明只是笑,却不说答案。上次来灵山公园的时候,她一心都在大宝那只胖蜜蜂身上,没能细赏,何尝算来过?
那就再带她来一次吧,见见真正的灵山。
宋景明故意要吊胃口,设下悬念。
陈盼之的好奇心被勾起,对道路两旁观察得更加仔细。但她对宋景明总是不由自主地信任。
前面就是灵山公园的大门口没错。
只是宋景明的车开进了大门后却没有朝着右手边,也就是往游客停车场的车道走,而是顺着左边的山路,盘旋着上了后山。
游客赏域主要是在前山的半山腰,因此游客的喧闹沸腾也多在前山。后山处,人迹罕至,只有鸟唱蝉鸣,不闻人声侵扰。
陈盼之还从来没有到过灵山的后面。
车子跟着山路转着圈向上,这样的路况最容易让人产生晕车的不适感,于是宋景明更加专注地将车子开稳。
好在陈盼之小脑发达,十分配合。
在树荫蔽空的山路里走了一段后,到了灵山的更高处,一侧是厚实的山体,另一侧就是临壁的山崖,眼前渐渐开阔。
车子徐徐停在了临崖但是靠近山体的那一块儿平地上。
这里就是目的地。
陈盼之疑惑地看向宋景明,就是这里吗?
“下车吧,带你去看看。”宋景明闲适的笑意让人安心。
陈盼之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车子停靠的地方离断崖处至少还有五米远,她并不害怕。
可是宋景明并不是想要和陈盼之站在这里吹风的。
而是让她走在靠山体的一侧,领着她往山体和悬崖之间平地最窄处走,仅两米之宽。
陈盼之开始紧张了,忐忑地看向身侧和她并排的人。
“害怕吗?”宋景明依然笑得风淡云轻,好像对前路的危险丝毫未察觉。
最窄处就在眼皮子底下了,陈盼之此刻选择诚实得认怂:“…有点儿。”怯怯的女孩子站在原地不想往前走,毫不掩饰退缩之意。
“害怕的话,我牵着你过去?可以吗?前面值得看看的。”声线清朗,磊落得让人放心。
这个情况,为了安全,倒也不是不可以牵手…
但是要牵她的人可是宋医生啊!那双手白皙修秀,捂在她眼睛上的时候,暖暖的,现在要握住她的手了吗?
不得不说,她好像其实是期待的。
“恩,好。”简单的两个字,说者却暗自添了勇气。只是勇气不到位,虽传出了声音,却不足以支撑正在害羞中低垂的头颅。
宋景明看着陈盼之柔柔的发顶,心满意足。
他并不打算给陈盼之反悔的机会,在“可以”两个字出口后两秒,他就伸手牵住了她。
只不过,牵的是腕,而不是陈盼之想象中的十指相扣。
陈盼之诧异地抬头,撞进宋景明的眼睛。人家一派的光风霁月,清清澈澈。
她心里略汗:宋医生…是真的绅士啊!她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准备好了吗?”
“恩。”
两个人并排着就要穿过最窄处,宋景明站在外侧,脚和断崖差之毫厘。
“等等等等!!!”陈盼之突然急急叫了停。
“怎么了?”
“宋医生,你你你走我前面!别并排走。”
这是在…担心他?
宋景明没有想到陈盼之会出此言,但她言语间的着急和担忧,让他愉悦:“好。”
于是宋景明也站到了山体一侧,在陈盼之前面,用左手在身后牢牢地抓紧了陈盼之的右手手腕,领着她一步一步稳稳地往前。
绕过最窄处突出的土堆。
眼前竟豁然开朗。
此处空地远大过刚刚的停车处,大概占地半个足球场的大小。
正中间,只有一棵树。
但主干粗壮,遗世独木却有成林之势。
庞大的树冠宛如从天而降的厚重绿被,直将树冠下以枝干为中心的方圆半亩都盖的严严实实。故而树下终年阴凉不见强光,只有贴地的草皮衬底,并无一棵乔木相依。
陈盼之认得,这是一颗梧桐树,她最爱的那部电影里就有这样一棵树。
只是她没见过这样大的梧桐。也许大部分的A城居民都不知道在他们日日造访的灵山背面,还有一棵这样的梧桐悄无声息地独自长成了如此恢弘之势。
但宋景明一直觉得这棵树才是灵山真正的“灵”处。
那树干粗壮得需得三人接手环抱才能圈住。
陈盼之走近它,手指轻贴上它层层斑驳的青灰色树皮。在不为人知的岁月里,它独自经历了多少次蜕皮再造,才能长成如今这样。
她不知道宋景明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宋景明示意她看向靠山体的里侧,那里是一处钢铁结构的废墟,依稀可见坍塌前的精致框架。
“那原本是一处咖啡馆,名字就叫做‘一棵树’。”他的声音轻轻,好像穿回了悠远的岁月。
陈盼之跟着低声默念:“一棵树。”
真是个好名字。
两人在梧桐树一处隆起的裸根上坐下,将手里一直握着的咖啡杯递到她手心里,她便可以边喝边听他讲起从前:
“从前上学的时候,我常常来,因为这里安静,几乎没什么人知道。老板也只当这个副业是个消遣,一天有几单生意他根本不放在心上。我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开店,他只说因为这颗树好看,而且这颗树太孤单了。‘一棵树’陪着一棵树,就当是做伴了。”
“孤单是从何说起?”陈盼之不明白,轻声问。
宋景明笑着问她:“这棵树下面,除了草,你还看见了什么吗?”
四下张望,确实没有。陈盼之的双眼环视了一周,再望向宋景明的时候懵懵懂懂的。
“因为它的树冠太厚,透不下光,除了外圈的杂草,这树底下什么也长不出来。它只能自己孤独地越长越大。”宋景明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点自嘲,“它想快些向旁的植株靠近,可是它的树冠越延伸,只会越给别的植株带来阴影。它注定孤独,你明白吗?”
在那些日子里,宋景明几乎觉得自己就是这样一棵树,只能暗自生长,然后注定孤独。
因此常常来,自己和“自己”做伴。
他就是在这里和那位满腹“闲情逸致”的老板学习的咖啡拉花,没想到当年的一点点兴趣,后来,还真的能在陈盼之这里派上用场。
“可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听宋景明的话,从前的这里,一屋一树应该十分相安静谧才对。
宋景明显然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疑问,他语气淡淡,好像只是在谈起往事里的一场烟:
“因为后来山体滑坡,冲垮了。没有人员伤亡,但是房子遭了殃。刚才拐进来时的那处突出也是那时候造成的,原本山路可以直通到这里。”
“店主人第二天闻讯上山的时候,面对着一片废墟,好久都没说话。很久以后我问他是否有重修的想法。他说算了不修了,泥土只冲到了房子,没冲到树,这就是老天的安排。‘一棵树’护住了一棵树。不要修,要记得才好。”
“但是,陈老师,你说这棵树从那以后是不是就更孤独了?”宋景明语气幽幽,不知道到底是在说树还是在说人。
宋景明的视线看向远处宽大的梧桐叶片低垂的叶梢,目光颇凉,好像淬炼进了无数独来独往之岁月里的惶惶无依。
陈盼之鲜少见过这样的宋景明,他侧脸下颌角的线条竟和那叶片的轮廓如此相像,往日里闪耀着光芒的人,此刻竟要和这树影融为一体。
她不愿意看见宋景明这个样子。
宋景明只觉得自己的胳膊被女孩子柔软的掌心灵巧地一拍,转眼看去,陈盼之笑盈盈地,双眼里闪着树底最明亮的光。
然后他听见她对他说:“不孤独啊!你看,我们不就在树底下吗!我们也可以陪它的,我们可以常常来!怕什么!”
“怕什么”女孩子笑容明媚,语调娇娇却掷地有声。是呀,怕什么,她从来都不怕的。只要她在这里,就可以把阴影照亮、把他照亮。
“恩,好。”宋景明笑了。
陈盼之见宋景明终于放松了神情也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呼~宋医生还是笑着更好看。
微风轻起,枝叶间相互摩擦,发出挲挲的声音。陈盼之披散着的碎发飘了几丝在宋景明的脸颊上,抚得人心里异样,她自己犹自无知无觉地看向崖外的A城风光。
宋景明一番腹稿在脑子里盘说了一遍又一遍,迎着她的发,在她脑后,终于下了某个决定般温柔地轻声说:“陈盼之,你可不可以……”
他的语气顿了一顿,陈盼之回头,疑惑:“哈?可以什么?”
宋景明也同样有些讶异于自己的犹犹豫豫,经陈盼之一问,有些自嘲,他明明从来都是果决的。坐正身体,和陈盼之四目相接,宋景明终于要说出那句话。
然而他的手机却轰然响起,打断了那一句。“陈盼之,你可以不可以和我在一起?”
6734……这是他科室的电话。周末住院部若非紧急,绝不会来电,铃声还在作响,陈盼之好不知道这铃声打断的是什么,还一个劲地催他赶快接:“接呀宋医生,你电话在响哦!”
宋景明有些无奈,为什么每次都被铃声打断。
按下通话键,电话那端一派慌乱,规培医生的声音甚至在颤抖:“宋医生!09床病人休克了,原因不明,你快回来!”
四周太静,手机话筒里的声音泄漏出了不少,连陈盼之都听清了,两人的神色都一下变得肃穆。
陈盼之慌忙站起了身:“宋医生,快起来!快走!去医院!”
事态严重,两人来不及多说就默契地一起往停车处走。
又到了那处隘口,宋景明从善如流的握住陈盼之的手腕,带她穿过险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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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树小后记》
后来陈盼之又有好几次和宋景明一起上山,来看一棵树的经历。
每次都是宋景明亲自拉着她,带她过去那道隘口。
最开始的时候是拉着手腕过,后来变成了牵手过,再后来渐渐变成了搂着腰过……
在那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一棵树下,陈盼之和宋景明看书、赏叶、望景、品风,好不自在……再到后来,两人在树下拥抱、抚摸、亲吻……宽大的梧桐树几乎要引来蜜蜂筑巢,因为太过甜蜜~
直到有一天傍晚,赏过行了千里的晚霞后,两人手牵着手准备下山回家。
陈盼之那次离得崖边近了一些,因为来了许多次,她的恐惧感已经减轻了不少,甚至能够有勇气探头去往外看一看。
这一看不要紧,要紧的是,她看到了崖下半米处的连成一片的护网,绳子粗大结实,估计能兜住一整头象!更不要说那护网再往下几米处就是一处人行的木质栈道,只是后山走的人少而已。
这处隘口,根本毫无危险可言!
宋景明十几年前就经常来这里,他会不知道?
亏得他每次还装得那样小心翼翼!亏他每次还都害得她那样提心吊胆,以为外面是万丈深渊,由得他从牵腕到十指相扣,再到后来……简直得寸进尺得让人脸红……
走在前面的宋景明正准备和以前一样揽着爱人亲密地共闯关隘,却没想到揽了个空。
他回过头去看见陈盼之盯着底下近在咫尺的栈道和防护网看。
一瞬间,他就知道大事不好。
陈盼之再看他时何止是面色不善,简直气哼哼的。
宋景明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要不,我牵着你过去?”
“不用你牵!”陈盼之颇有气势地甩下了这四个字,就万丈豪迈地自己跨过了隘口。
徒留宋景明在身后叹息,好好的一项福利呀,就这样没了,诶……
“喂,萧琰吗?”
“是我,你是谁?”
“七年前,艾米丽大酒店里的那个女孩,你还记得吗?”
萧琰一听到“艾米丽大酒店”,呼吸便为之一窒,颤声问道:“真是你?你……你在哪儿?”
七年了!
他等这个电话,等了整整七年!!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那个如昙花一样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孩,却让他始终无法忘怀。
“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也不苛求任何东西。我……我只是放心不下艾米。”女人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艾米……是你女儿。”
“什么!我女儿?”
萧琰惊呼一声,心弦瞬间绷紧。
“她今年六岁了,很可爱,也很像你。希望在我走后,你能替我好好照顾她。”
“她很怕黑,晚上喜欢抱着洋娃娃睡觉……”
听着女子的话,萧琰心中一突,急忙打断她道:“你别想不开,有什么事和我说,我这就过来找你,我来帮你解决。”
“没用的,你斗不过他们的……”女人苦笑一声道:“我将艾米送到……”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以为你躲得了吗?”
接着便是一声尖叫,以及砰的一声巨响。
那是手机落地的声音!
萧琰心中咯噔一声,仿佛心脏被人狠狠敲了一下,急忙大喊道:“喂,喂……”
没人回答!
唯有噪音呲呲地回响着,信号中断了。
“该死!”
萧琰急得差点将手机捏碎。丅載愛閱曉詤app
过了几秒钟,电话中又传来了那女子的呐喊声。
“放开我,放开我!”
“萧琰,你一定要找到艾米,照顾好她!”
“你答应我,一定照顾好她!”
“你答应我啊!!!”
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萧琰的心都在滴血,他焦急地对着话筒大喊:“放开她,给我放开她!”
可是他喊了半天,电话那头都没有任何回音。而那女人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也越来越绝望!
该死!该死!该死!!
萧琰心急如焚。
他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换来了这太平盛世,可自己的女人和亲生女儿却备受欺凌!
不可饶恕!
萧琰前所未有的愤怒,一团烈火在胸中熊熊燃烧,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烧为灰烬。
他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现在就飞过去。
就在他几欲崩溃的时候,手机话筒中传来了一个男人不屑的声音:“这个贱人竟然还想找人,呵呵……”
萧琰急忙厉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诛你九族!!”
“啧啧,好大的口气啊!我好怕怕哟!”
“你就是那个野男人吧,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赶快来吧,否则再过几个小时,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至于那个小贱种,下场会更惨,或者会被人打断手脚,赶到街上去乞讨,或者被人挖掉心肝眼睛啥的,又或者成为一些变态老男人发泄的对象,啧啧,想想都好可怜哟!”
男人的话语中充满了戏谑、不屑,以及浓浓的挑衅。
“你找死!”wwω.ΧqQχs8.℃òm
萧琰红着眼睛嘶吼道。
“等你找到我再说吧,呵呵……”
话音一落,萧琰便只听见咔擦一声脆响,电话中断了。
“该死!!!”
萧琰爆喝一声,浑身粘稠的杀意如潮水一般汹涌而出。
刹那间,风云变色,天地皆惊!
想他萧琰,戎马十载,歼敌百万余众,年仅二十七岁便以无敌之态问鼎至尊之位,封号镇国!
手握滔天权势,身怀不世功勋!
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
可如今,连自己的女人和女儿都保护不了,又拿什么去保护这亿万百姓?
正在营地外特训的三千铁血战士,被这恐怖的杀气震慑,全部单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夏五大战王闻讯而至。
“至尊!”
“大哥!”
五大战王齐齐上前,满脸关心之色。
“至尊,发生了什么事?”
漠北王龙战天颤声问道,他跟随萧琰多年,如此恐怖的杀意,他也只见过一次。
那是三年前,因为遭遇叛变,数万漠北军被困,数千男儿力战而亡。
萧琰一人一刀,冲进敌军大本营,于万人之中斩杀叛徒。
那一战,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那一战,杀得八十万敌人胆战心惊,退避三舍!
那一战,让所有人认识到了什么叫做至尊一怒,伏尸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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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我便去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