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昨夜醉酒之后有人在秦淮楼行刺,张潮极力保护我,外人不知其中原由,疑心有他。只是怎的还成了流言全城飞?权重人物果真不好当。我寻思着该先去太守府打听刺客,还是去秦淮楼打听流言,听得外头小厮道:“郡主万安,小的奉命请郡主前往书房。”
“你在外头候着,待我梳洗一番。”果然吃人手短,享了好处还是要做事的。换得一身水紫色长裙,白芋轻敛慢绕的为我盘起发髻。
“郡主可要把头发全部盘起来?”白芋问
“当然,这日头还是太大了,热得很。”
“奴婢为您添些精花香油,免得头发被晒坏了。”
“夷,还有这种东西?怎的没听过?”
“精花香油需要当天提炼,不易保存,郡主往日里在屋子里养伤,自然不用,眼瞧着好了些,自然要多走动。”
“也是,你拿来,多给我抹一些。”出了书房我便悄悄外面听一听这流言。
“是。”说着便拿来精油为我抹上。
“这精油醇香,浓厚,也不刺鼻,反而悠远绵延的很?”
“是,这精油有几十种花提炼而成,十分珍贵。”
“如此说来,抹在头发上倒是挺可惜的。”
“郡主金枝玉叶,这精油是万万配得上的。郡主低一低头。”说罢白芋轻轻滴了两滴在我的脖子背后的衣领里。“等体温上来了,郡主身上香味萦绕。”
“真是巧妙,拿我便去了。”
走出院子,在路上我瞧着荷塘繁花似锦,荷叶层层叠叠,千姿百态,或清丽恬淡,或遗世独立,或妖艳浓重,集万千美。倒是赏心悦目。
“今日我瞧着这荷塘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我停下来,拨弄岸边一朵硕大的荷叶,小小的水珠在叶子中打转,就是出不去。
“若是不能落入湖中,这水滴便只能慢慢枯萎了。”我直言自语道,重重一摇,他便滚入湖中。
“郡主宅心仁厚,于水尚有怜悯之心。”小厮说道。
“不过是顺手而已。”我说道:“张潮将军来了吗?”
“回郡主,小的不知。”
“你是哪里当差的,怎的脸生的很?”我随口一问,将这话题带过去。
“小的是...”他猛地抬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肃的向我刺来,我快速后退,一脚落空,踏进湖中。立马闭上眼,双手双脚拼命的在空中挥舞,“啪”我听见荷茎折断的声音,一股气劲将身子重重的落在湖边青石板上,缓不过劲儿来。又见那小厮,转身向我跑来,我起身就跑。听得身后一声惨叫,也不敢回头,大喊:“有刺客。”
侍卫们寻这声音四处赶来,我正好跑到书房门前,重重的掀开房门:“有刺客,快跑。”
“是吗,刺客怎的没抓住你?”卫王问道。
“差一点就死了。”我跌跌撞撞说道。
“怎么逃的?”
“有人救了我,可我不知道是谁。”
“我听着书房四处守将半分未动,你歇息一下,不必惊慌。”卫王道。
为保密,书房四周都有暗卫保护,不动便是安全了。我重重喘着气,心下累得很,狼狈不堪。
“你来做什么?”卫王问道?
“有人奉命请我道书房?”
“奉命。”卫王头也不抬,继续把看他手中的卷轴,抽茧剥丝一般的看起来。
我忽然惊醒:全府上下几乎无人知道卫王在府上,卫宸方才从我哪里出府,谁会奉命来请我。“我也是忒不小心了。”我叹道。
“后知后觉,为时不晚。”卫王轻笑道。
我瞧着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问道:“你就不怕你在王府的消息走漏吗?”
“该知道的人早就知道了,若都像你这般后知后觉,都不知道在阎王府走了几遭了。”卫王心情似乎不错,与我玩笑道。
“我这个乡野村姑与你们这些权臣自然没法比。”
“此话。。。太假。”卫王道“不听也罢。”
被戳穿我也不恼怒,左右是些凡人,说起来我都不知道在阎王道上走过几次了,总归能比凡人看得开些。“兵法上说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卫王真是深谙其道,洛儿佩服。”
“佩服?所以连父王都不叫了,改称卫王了?”卫王放下手中的书,将炉子上的茶壶轻轻的拿开,倒了两盏茶。
“好香的味道。”我寻味而去,在茶具旁坐下。
“不过是清茶,比不得秦淮楼肥肉厚酒。”听着卫王的话,我方才轻轻尝完一口清茶。
我学着卫浔的样子,装模作样道:“父王心中澄净,这茶自然清新可口。”
“品茶如品人,卫宸倒是舍得教你。”
“谁说是他教我的?你的亲生儿子呢现在以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狠狠将我拔出了才好。”
“偶,为何?”
“说来这事儿也是奇怪,据说今日城中都在传张潮昨夜在秦淮楼之事,大约卫宸以为我与...恩有些恩不可言说之事。”
“这有何奇怪,江南氏族大家不过寥寥,自然受人关注。你们做了何事?”
“昨夜醉的厉害,只记得我们去秦淮楼钓鱼。”
“钓鱼?郡主与张将军真是好兴致。”卫王道。
“你不信?哎,钓鱼是真,只是不知为后来发生了什么,世子换了人来保护我,今日醒来我连张将军的照面都没打。”
“我信,恐怕只有你一人有兴致钓鱼吧。”
“也不知道最后钓上来没有,父王可知将军在哪里?”
“不知,那我便去问问绣娘吧,昨夜是她接待我们。”
“随你。”卫王似乎不感兴趣。我便匆匆告辞,想着去搞清楚事情的原委。
出府前没有找的昨夜的面具,不知是不是卫宸收起来了,左右我是不敢再去要了。换了便服便出去。
摇摇晃晃的在街上左右瞧瞧,“老板这风车怎么卖?”
“两文钱一个。”
“这么贵,少一些吧。”
“不贵啦,生意难做啊,锦州最近不太平,先是命案,又是中秋封街,如今又除了秦淮楼的事儿,生意难做啊。”
我听着老板与那妇人讨价还价,停下脚步。“敢问这位大哥,秦淮楼如何去?”
“真是无耻之徒。”未待我反映过来,那妇人径直而去。
“小哥样貌俊朗,又文质彬彬的,想必是读书人,此等声色之地还是少去为妙。”那小贩劝解道:“性命最是重要。”
“偶?我只是听闻这秦淮楼是歌舞升平的地方,想去听听曲儿,怎的就打上了性命?”
“小哥有所不知,昨夜秦淮楼出现刺客,连小张将军都差点栽在他们手上?”
“张将军受伤了?伤的重吗?”
“还好太守与钦差大人及时赶到,死了人总是有些晦气。”
“如此,多谢大哥。我便不去了。”当下便想去看看张潮,突然发现我不曾知道他的住处。又折回去,往秦淮楼去。
远远的便望见士兵里外三层把楼围住,水泄不通。我瞧了半天没有看着绣娘的身影,又悄悄转到到昨夜抓鱼的地方,隔着竹帘“浮生”中似乎有人,只是他一动不动我并没有机会看到他是谁。
“卫浔公子?”
“龙大力,夏光?两位大哥,卫浔有礼了。”
“卫浔大人有礼”二人向我回了礼,“大人怎会在此?”
“听说秦淮楼出了事儿,我来看看。”
“大人可是有认识的人?”龙大力问道:“钦差大人查案,令我等封锁此楼。”
“正是,我又一认识的人在这里做事,不知是死是活?”
“不知此人如何称呼,大楼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我倒是可是替你看看。”龙大力说道。
“不可,查明真相之前。卫大人还是不要接触的好,免得落人口实。”夏光道。
“这也是,是我思虑不周,我的朋友名叫绣娘,若是查明了真想,我再来不迟。”
“什么?”龙大力吃惊的问?
“这绣娘乃是秦淮楼的二当家,江南名流之辈没有人是她不认得的,大人在王府做事,认得也正常。”夏光道:“大力不必大惊小怪。”
“也是,此刻孔大人正在楼中,既然大人认得这绣娘,不知是否方便入内认尸?”夏光道。
“什么?认尸?”我吓一跳。“今儿早上,早上还...”
“这不是说话的地儿,大人随我们入内。”、
秦淮楼中冷冷清清,姑娘,小厮门都被带到后院挨个询问,没有欢声笑语,寂静的很。
“大人在此稍作等候,我们进去通报一声。”龙大力说道。
“好。”我答道,心思却在“浮生”中,昨夜我们该是这房间最后的客人,按理说应该不许任何人进入,免得破坏现场。孔大人在旁边,那这房子里是谁?我的视线在两个房门来回查看。不觉脚步向旁而去。
“是谁?”门内传来声音,想要收脚已经来不及。房门未锁,轻轻一提便开了。
“出来。”厉声破空。
打死我也想不到卫琮竟然在里头。此刻左右无人,我轻轻收回脚。清了清嗓子,“孔大人恕罪,门外有人求见?”
“孔大人?..你们大人不是在旁边?”
“小的唐突,叨扰了大人。大人请便。”说着我眼疾手快的关了门扇。
“等等,进来添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