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这么香?”我按着晕晕沉沉的脑袋瓜子,顿觉血液加速,嗅觉异常灵敏。
“郡主可算起了,世子送来了昨夜郡主钓的鲂鱼,奴婢做了清蒸,刚刚端上来,真要请小姐用午膳。”白芋递来一杯清茶,汤色清雅,倒是解乏。
“我不太记得了,昨晚...我怎么回来的?张潮呢?”梳妆台前白芋细细为我梳着长发,昨夜的男式发带还挂在头上,面具不见踪迹,也不知是不是张潮拿走了。
“郡主当真不记得了?”白芋在镜子中间望着我,一脸悻悻然。
我心中暗道不好,问道“怎么回事?”
“你倒是洒脱。”说罢,卫宸从门外走到餐桌旁,“我倒要尝尝是什么人间美味,令堂堂卫王府郡主,镇海将军府公子流连忘返。”
我看向白芋,想找出一点蛛丝马迹,这卫宸大清早的又来发什么火?半天憋出一句:“世子随意。”但见白芋向我使了使眼神,我来不及换衣裙,穿着昨夜男装走向庭中。
见我走来,卫宸也不多说话,加一块鱼肉便尝了尝,看着他细嚼慢咽的样子,也不知味道如何。
“好吃吗?”我问道:“我也来尝尝。”我拿起筷子,兴奋的向鱼深入。
“你干嘛?”看着卫宸夹住我凌空的筷子,我转而深入山菌鸡汤。“一口汤都不给喝吗?”
“喝汤?难道你不用喝酒了吗?”卫宸问道。
“喝什么酒啊,我头晕的很。”说罢我伸手去端鸡汤,正要入口。暗中漂到白芋向我皱皱眉头。来不及吹凉,放下碗筷。“当然啦,如果世子哥哥想饮一杯,洛儿舍命陪君子。”
“舍命?你有几条命?有几条命是你自己的?”卫宸问道。
“哎,当然只有一条小命,而且还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一本正经的答道,想起我中的毒心中真是万分无奈。
“禀世子,郡主秦淮楼绣娘送来了清蒸鲂鱼,说是昨晚一名公子特地吩咐送的。”侍女通传道。
“快些退回去,由得你门没得个天日了,什么人送的东西都往王府送,这别院什么地儿,秦淮楼是什么地儿?”白芋突然呵斥道。
我看着小姑娘被吓得不敢说话,卫宸一如既往的吃鱼,说道“你先起来,可有说是谁送的?”
“说是昨夜楼中贵客。”小姑娘答道。
“还不快退回去,这种不知来历的东西以后不用禀报了,直接退回去便是。咱门王府什么没有?没眼界的。”白芋着急地说。
“既然都送来了,那就吃吧。说不定是张潮为我留的。”我高兴的说,“世子也尝尝,这秦淮楼丝毫不必御膳房差。”
“秦淮楼乃是江南首屈一指的艺馆,郡主好生会选地方。”卫宸道:“白芋,去哪些酸梅汤来给郡主解酒。”
“是。”白芋退下时意味深长。
“我也觉得,昨夜本来是去抓鱼的,可是人太多,我又没有工具。只好去楼上钓鱼。”我说道。“恰好绣娘遇到我们,将我们迎了进去。”
“秦淮曲可是好听?”
“好听。”
“唱了什么?”
“你们怎么问一样的问题,秦淮的繁华,金陵的古韵,还有情。世子哥哥若想听,我们改日一起去。”
“啪。”卫宸拿着桌上的折扇重重的打在我手上。
“嘶,好痛。卫宸你干嘛。”
“怎么不叫哥哥了。”
“那是父王的意思,你我纵然不喜也没有办法。”
“你知道就好,你一个私生女顶着卫洛的光环,要是把该演的戏演炸了。拖累王府与父王,看我不劈了你。”卫宸道。
“你凭什么这么说?私生女也是父王的女儿,我做我自己又怎样?”我也是冒火的很,当即吼了回去。
“做自己?你的意思是父王早就有将你接回江南的意思,竟然让你学吴侬语。没想到你心机这般深沉。”
“我..”我冥界的鬼,北方的农民该怎么解释这卫洛的记忆。
“我已重新派人保护你,这段时间张潮公务在身,离张潮远一点,别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卫宸很快平息了怒气。
“什么?你...你怎么能连坐?偶,不能算连坐,这叫迁怒。迁怒知道吗?”张潮走了,谁带我去听曲儿?这凶险的人间我也就只有为数不多的几点爱好。
“我吃好了。”卫宸说道。我们这一场莫名其妙的纷争又一次戛然而止。我甚至都没能想明白为什么卫宸处处针对我。
看着一桌子美味,味同嚼蜡。
“郡主可是还犯晕?这酸梅汤最是解酒。”说罢递过来一碗黑乎乎的东西,闻起来酸酸的,引得我口水直流。
“好像不怎么好喝啊。”我看着小银碗发呆,心中细细的勾画上面的牡丹富贵纹。
“奴婢加了糖水,不好看,酸酸甜甜很好喝。”白芋劝说道。
左右不是药,我仰头一口闷掉。“郡主小心些,哪有这样喝酸梅汤的。”小心的拿着手帕替我试查嘴角的汤汁儿。
“还挺入口,白芋再去拿一碗来,我仔细尝尝。”我开心的回味这味儿。
“别郡主先吃点东西,昨夜到现在都这么久了,郡主一下和两碗酸梅汤怕是受不住。”白芋收去小碗,又来替我夹菜。
“也好。”我边准备吃东西,边点头道:“你可知张潮将军去了哪里?”
白芋小心看看门外,低头附耳道:“昨夜世子怒气冲冲抱郡主回来,并未见到张将军。只是...”
“只是什么?”我问道。
白芋面露难色,“只是传闻不太好。”
“说来听听。”
“昨夜,张将军与一男子在秦淮楼上拉拉扯扯,似乎是有争吵。后来秦淮楼里进了刺客,张将军为了保护那男子,似乎挂了彩。”
“秦淮楼乃是江南首屈一指的艺馆,张将军约人赏乐实属正常。”我估摸着那人多半是说的我,一时好奇“有何不可。”
“郡主千万别这么说,秦淮楼这样民间艺馆,纵然再出名,三教九流的地方,郡主提也不该的。”白芋说道。我一下明白过来,原来卫宸刚才是刺我呢,亏得我还一本正经的和他说了半天。
“然后呢。刺客抓到了吗?张潮伤的重吗?回府了吗?”
“钦差许大人与太守赶到,将张将军带回了府衙,后来如何便不知了。”白芋道。
这可如何是好,又欠了张潮一次。“秦淮楼的鱼还在吗?”
“郡主可不能吃那里的东西,传出去贻笑众人。”
“白芋你手艺精巧,那就做的小食很是可口,挑几样合适的送到张将军府上,就说是我送的。顺便打听一下他伤的重不重。”别是伤的太重,卫宸迫不得已将他换下来吧。“顺便把鱼退回去,客气一点,委婉些。”
“是。郡主好生心善,这秦淮楼的绣娘是什么人物,竟然也敢往郡主这送东西。冷不伶伤了郡主闺名。”白芋喃喃道。
我瞧着倒是不错的人,心中想着,口里说道“快去吧。”
“郡主...”白芋去而复返。
“又怎么了?”
“郡主若是心仪将军,便请世子说说。若是不喜欢,便,便省了这一趟吧。”白芋坚定的说。
白芋向来听话,少有这般坚持。我问道:“为何?”
“虽说传言不可信,可是都在传张小将军好男风,为避人耳目,选在秦淮楼与小郎君相会。瞧着昨夜护短的样儿,怕是张府要...要...”
“要什么?”
“要断后。”白芋断断续续道。
我啪的放下银筷,起身道,“哪个在背后放暗箭伤人?”
“郡主息怒,只是传闻。”
传闻果真不可信,我虽然记不得昨夜发生了什么,但是张潮绝不会抛下我,莫不是那个小郎君是我?卫宸知晓个中缘由,知道我害的他心腹成了全程的笑柄,今日来问罪?“恩,流言是从哪里听来的?”
“到,到处都在传。”白芋道。
“你容我捋一捋。”我屏退左右,沉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