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的文本总是晦涩难懂,眼前的古文不知要在脑中转多少个圈才可以翻译成我懂得的语言。在人间不仅要顾及肚子还要顾及身子,轻轻扭动僵硬的肩膀,卫王仍然沉沉的睡着。所谓王不见王,深水无声,无怪乎皇帝如此忌惮。我走的近些,倒觉得他眉目有山河,心中有丘壑,阴差阳错竟成了我的在世父母。
“我可是有送过你什么东西?”忽而卫王道。
吓得我退下床榻,回道:“父王说的是,早前父王给我一块血玉。”我用手摸了摸脖子上红绳子,牵出来,竟是一个死结。
“我,我。。。”我搜了搜腰间,腰间别无他物,仔细回想起来,最后一次记得血玉竟是在宫中。“糟了,约莫逃命时掉了去。”说罢,我小心悄悄望了眼卫王。
他也不动,良久才道“掉了便罢了。”
“消财免灾,消财免灾。呵呵呵”我尴尬的笑笑。
“父王尚未服药,这药温在炉子上正是时候。”
“不必,我在宫中日日服毒,身体本就虚弱,这药不过是饮鸩止渴,不喝也罢。”
我诧异如今竟是这般田地了吗?“这无垠水当真这般厉害?”
“你倒是个聪明的。”卫王道。
“卫浔曾告诉我这是活人的催命符,死人的保保护剂。”我隐隐有些担心:“可还有救?”
“你想活?”
“父王这是什么话?”
“上古无垠水何其珍贵,人间不过数滴,有缘人方可得见。”卫王咳嗽几声道:“你不过是个乡野丫头,为何对这军政大事情有独钟。”
“卫宸令我仿这军政折子上的字迹,我倒是更喜欢《易》,不知是谁把他从宫中带了回来。”
“呕,如何?”
“捃遮最博,去取最严,发凡起例,井然不苟。起于尘世之间,领略山河大川。”我心中还有千百的喜欢与感叹,却不知如何说出来便道:“看得我也尝尽人间一般。”
“尝尽人间”卫王垂首低语,“世间纷扰与我何干?”
我心下正想着说漏了嘴,不知如何圆回来,有听得卫王似问非问的回答,不知何解。
“博闻强识,谈经传岳岳之名,发凡起例,论古具渊渊之识。此书是卫王年幼时启蒙书,得了许多精美的批注,多看看无妨。”卫王道。
“是,孩儿必定多读。”
“去吧。”
我龃龉于前,踌躇道:“这无垠水当真没有破解之法?”
“洛儿可相信鬼神之术?”
“自然,时间阴阳相生,凶吉相附,五相轮回。”
卫王缓缓略过向前醉落的发丝道“洛儿可知何为五相轮回?”
若是说出冥界的五相大约会被人间误会,“不知。”
“若是早日参透便是早日解脱了。”卫王道。
“洛儿还有一事不解,当初在皇宫之中,卫浔寸步不离守护父王,如今却即没有北边的帖子,又没有书信?”
“你疑心他?”
“只是有些奇怪。”
“还有什么”
“当日卫浔曾给父王喂药?不知是何物?父王可是知晓?”
“你如何得知了?
果然卫王是知道的,“我曾道养心殿探过父王。”
“皇帝怎会让你来?”
“不是皇帝,是....是洛儿担心,悄悄前往。”魂穿这样的事对一个人人来说还是有些疯狂的,纵然卫王才华横溢,老谋深算。
“若是没有猜错,那也是掺和了无垠水的药,否则我门是挨不到出宫的。”
“父王早些休息,我定要寻到这破解法子。”我行礼告退,这江南的青纱丝滑,又带着一股子凉气,深得我意,只是这繁文裙褥,层层叠叠,漂亮又累赘。
“张潮什么时候见过我?”我拿出卫王换洗的衣物交到他手中,这些东西都是他亲自处理,以免旁人知晓。
“郡主深养闺中,末将只是小时候见过郡主。”说着,他立即跪在地上。
“这不过节的,为何行如此大礼?”
“郡主盛名在外,末将常年行军,不敢擅自离开半步,更不敢私自窥探郡主。男女有别,还望郡主慎言。”
“你起来吧,我只是随口问问。那你为何不怀疑我是假冒的?就像我怀疑你一般?”
“若郡主真是假的,便是这份舍身救父的勇气,也当得起郡主的名号,况且。。。。”
“什么?说。”
“况且郡主与王爷眉眼有六分相似,时而流露出与王爷相似的气质。这等自然得事最是难学,若非亲近之人,艰难。”
“呵呵,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吧。”我混淆过去道。
“郡主该说龙生龙,凤生凤。”张潮有些汗颜。
“你跟我来。”我引着张潮穿过青瓦白墙,回廊,走到后山竹林中。“这别院设计精巧,这片竹林幽静,瀑布喧闹,白芋说今夜十六月色正好。”我悄悄拿出放在石凳旁的孔明灯,递给张潮一只:“昨夜混乱,今日城中戒严,想必不会有灯会了,这灯做工粗了些,权当做我的赔礼。”
“不过是个寄托罢了,错过了便错过了。”张潮道。
“这中秋一年一度,你怎的就没有心愿?”我想自己满满的心愿放一只河灯是万万不够的。
“不是没有,是错过了。”张潮道。
“何事悲风画秋扇,你扭扭捏捏的像什么男子汉,接着。怎么放?”
张潮接过我的孔明灯,拿出火折子,提着绳子,孔明灯满满胀大像极了戏法。
“好看,”我望着两只放飞的灯冉冉升起。
“今日郡主可要去送梅子?”
“张潮,你真是扫心,”我感叹道。
“大皇子昨日让我带话来着,想必郡主听见了。”
“听见了,荣我去换衣裳。”看灯的心情也没有了,我心烦意乱的转身,沙沙的树叶像搅动我的筷子,绕得我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