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怜的洛儿哟....”老妇人薄薄的头发整齐地挽进翠口圈,两侧金翟衔玉珠轻轻晃动,珠光宝玉的发冠下圆润的脸有些薄弱。
“恩”我张张口,想看一看她是谁。
“老夫人,郡主好像醒了。”方嬷嬷道,顺势服侍我喝了点热水。
“谢天谢地,难为老夫人念了一夜佛经。”金篓凤羽左右扇开,坠红松宝石,圆髻蔓钿,金边点翠,七彩羽缀云肩,蓟紫衣绣海天云崖纹。端庄地向我走来,避开累金护甲拉起我的手,细细为我拭擦汗水。
“都是皇上,皇后娘娘福佑。”老妇人作势行礼,被皇后扶起来:“洛儿乃是皇室嫡亲的宗脉,本宫分内之职。”
“是,老妇逾越了,请娘娘恕罪。”
“洛儿,瞧瞧你外祖母,最是恭敬有礼,若非因为你,我瞧着我们这些后生是见不到老夫人如此失态的。”
“洛儿多谢皇后娘娘照料,外祖母记挂。”
“真真是个可人的丫头,原想着卫王带着你来京城看看,不想竟是如此曲折。”说着,皇后一脸心痛的望着我。
“祸福相倚,忧喜聚门兮吉凶同城。皇宫乃真龙所在,得皇上与娘娘庇佑,便是祸后得福。”一时之间,我想起了那把金剑,脱口道。只是这样文绉绉的官话说起来真是别扭的很。
“小表妹这样招人喜欢,”床幔一头被拉起来:“方才闭着眼,倒是没瞅见妹妹这般倾城国色。”
“齐蕙,下来,皇后娘娘面前不得无礼。”那双灵动的眼睛与弯弯的嘴角咻的藏起来。“祖母我们快去城外的灵庙还愿吧,晚了怕是要耽误。”
“正是,老妇人昨夜未眠,今儿便是能睡个囫囵觉的。”皇后娘娘道。
“是,多谢皇后娘娘体恤,老妇告退。”老妇人说着便领着人走了。
这分明才一刻钟的时间,皇后竟如此忌惮齐侯府与卫王府过从亲密,如此也不知来日还能不能再见。自做鬼以来我便是穷困潦倒,颠沛流离,纵然做了郡主,也不过俯仰随时,虽然是代卫洛受了老妇人的关心与照顾,我心中也是满心欢喜的。
“娘娘,中秋节选拔就要开始了,还请娘娘移步。”一侍女匆匆而来道。
“皇后娘娘统领六宫,方嬷嬷照顾的极好,娘娘不必关心。”这也许便是卫洛的眼力见儿吧,望着皇后踟蹰的样子,我又脱口而出道,心中却是诧异的,若凡事不过脑子,总有一日祸从口出。
“八月十五中秋盛宴,本宫去瞅瞅便回来看你,你且安心睡着。”
“是,恭送皇后娘娘。”
我便是昏昏沉沉睡过了晌午,“嬷嬷拿些水来。”自从有了肉身,喜怒哀乐不说,苦辣酸甜不说,这饮水吃饭真是个麻烦事而。
“姑娘好生安逸,竟还能睡得安稳?”
回头一看,竟是那名大汉,“大人何出此言,你我萍水相逢,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厢无事岂不正好。”
“你..好你个不知羞耻的贱婢,当日我便该杀了你,如今卫王重伤,你假冒郡主与意何为?”说着,他拿出一把精致锋利小刀扣在我脖子上。
“笑话,我被你们卷入皇室,卫王偷梁换柱逼我顶替你家郡主,你倒是先咬一口。”
“你说什么,”大汉不信我的话,小刀又近一分,“你个乡野村姑,觉得京城能容?凭借几分姿色?达官显贵,大家闺秀不知几何,卫王府的郡主做不好可是要全府上下的脑袋的!”
做鬼我道行浅薄,几番三次被人陷害,做人手无缚鸡之力,左右为难,四面楚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入宫我尚不及见你的主子一面,你既然敢闯进来想必有所耳闻,卫王与我分别养伤,等同软禁。”大汉不为所动,我从未见过如此固执之人,急的我发指眦目。
“你且想一想,卫王受皇上猜忌,我如今与卫王府同生共死,你...”脑海中求生之语尚且来不及出口,“嘭”那大汉竟就地倒下,小刀划破我的睡袍,堪堪从肩胛骨落下。
“郡主?”屋外的丫头传来询问之声。
“没事儿,从床上摔下来了。你们别进来啊,我可不想让人看见这幅样子。”我边拖着大汉,边望外嚷嚷。
“可是,郡主...”
“谁敢!”眼见门口裂开一个缝,我慌乱道。
“郡主恕罪,可是...”
“去把嬷嬷叫来。”忐忑间好容易把大汉移到浴室,又用衣架遮住,我瘫在地上,竟是一动也不能够了。
“是。”
很快嬷嬷便倒了,瞧了瞧我,又瞧了瞧衣架,向外笑道:“郡主怎的还和小时候一样多大的姑娘了,还落下了床。手上却把我扶回床边。
“嬷嬷快别笑话我了。”
“是是是,姑娘睡了一天,可是饿着了?劳烦门外的姑娘吧我备的点心拿来,郡主刚醒最是坏脾气,若我走了,怕是伤到姑娘们”
“嬷嬷哪里话,我们这就去。”
听着脚步渐远,我向嬷嬷使了眼色,嬷嬷会意进浴室。
“郡主,宫中窝藏刺客可是重罪。”嬷嬷吓得脸色苍白,直直走来。
“你不必惊慌,这是王府侍卫。”
“什么?”
“嬷嬷可有法子救活他?”
“奴婢不懂医术,只怕不行。”
“宫中可有熟识之人?”
“没有。”
“你去御赐之物中寻一些珍贵滋补之物来,就说我要食用。夜里便不回去了,只说是教我功课。
“是,奴婢这就去办。”
昼夜交替,蝉鸣鸟叫,今晚注定不眠。
“禀郡主,卫掌事求见。”
“请进来。”自从看见卫浔往王爷汤药中加料,我便有点忌惮他,时间,角度,一切都要计算的刚刚好。
“天色已晚,卫掌事所为何事?”
“郡主恕罪,今儿个白日里,有刺客闯入养心殿行刺王爷,卫浔放心不下,特地前开问安。”
“卫掌事有心了,我这里一起安好,不知父王如何?”
“行刺未遂,被金吾卫将军宁信刺中一箭,不知踪迹。”
“可有刺中要害?”
“左肩下一寸,未伤及要害。”
“如此,有劳掌事快快回去照顾父王,以免再生事端。”
“是。”卫浔行礼便要告退。
“掌事慢行一步,”嬷嬷端着汤药,缓步而来。“小姐特地命我炖了药膳,虽不及御厨精美,倒是郡主一番心意,掌事稍等,我这就去拿。”嬷嬷一边退,一边指着浴室。,我想阻止依然来不及。
“你干什么?”
“屋里有什么?”
“放肆,郡主的浴室岂是你外男能入?”
“外男?郡主浴室里莫不是有内男?”
“混账,我是主子。”
“主子若言行有失,我断不会不管。”
低语相争间,我用手去挡,他反手一挡顺势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