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格格党”最新网址:http://p7t.net,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
当前位置:21格格党 > 其他类型 > 深渊之行龙为逆 > (4)魇梦

(4)魇梦(1 / 1)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好书推荐: 执花的故人 不动乾坤令 市井战神 上秦繁忆录 倾心一诺花开千城 花开不语经年欢喜 胎眼 都市超凡录 诸天之劫:我欲通天 大梦轮回穿越

如果说终是要改变些什么,我的力量定是无法撼动这时局的;那便从我的灵魂开始,改变这整个的世界,粉身碎骨、灰飞烟灭什么的,我便全不知晓。我只晓得这世界,自我诞生之后就有了些许的不同。

王城,乾成殿,皇子们的比武结束后又都被召往了这里,玳玺在这里亦没有什么很强的话语权,只能安静地坐在了小厮们早已准备妥当的座椅之上。

“玺儿,你皇兄今日告了假,开场的题文便由你来作罢。”但作为在场仅有的一个嫡子,玳玺仍然无法完全隐藏自己的存在,只得起身应了旨,跨步来到了书僮准备妥当了的御案之旁,“父皇,那儿臣就僭越了。”说罢,便提笔饱蘸那浓墨,一挥而就的模样倒是与他那兄长的侧影十分相似,满目激昂却饱含悲郁的愤恨,原来不经意间,连感情都已经被那份记忆中的「不祥」所浸染,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他单薄灵魂的一部分。写毕落笔,眼角似有泪光闪动,但在强光之中大约也只停留了一瞬。

玳玺忽然觉得自己的额头一阵发晕,接了小厮递上的暖茶之后就很快地跌坐在了自己的座椅之上,就连自己的父亲究竟说了怎样的评论也不甚听得明晰了。

恍惚间,他大概忆起了些片段,来自于他的那个看似野心勃勃的兄长,“三弟,大哥从前从未托付于你何事,但此事或许非要你去做不可...”在他的记忆中,他那兄长的话语中透出的,是一种前所未闻的忧郁和不安;他想不清自己究竟应了些什么话,却依旧是他那兄长的话留存在了他的思绪。

“我原来就不信这命运,但命运却始终牵扯着我的灵魂,原本便避无可避,只当是作了试炼,算是历过人世的佐证。”听似绵软无骨之语却有刚强坚毅之态,随后之言于当时就让玳玺有了石破天惊之感,现时记起也依旧能够让他浑身为之一震。

“我们必须淌过这鲜血,方能成就这万世的英名。”

承节,承节驿,驿丞起了个大早为玳善备好了车马,又多啰嗦了一句,“公子,今日那城门可还戒严着呢。”他早知玳善大约是要反驳的,便抢先了一步说道,“先别急着反驳我,你也一定会遇到各种问题的。”

玳善抬眼望向驿丞,轻笑了两声后答到,“你又未卜先知吗?知道了我是要寻去何处?”说着,他接过驿丞手中的酒勺,稍稍地倾了小半壶清酒到了自己面前的酒碗。

“还是让我给您备点下酒的小菜罢,公子。”驿丞顾自接下话头,想要稍微缓解一点空气里突然生出的不知从何时出现了的略微尴尬的氛围。

“不必了,让备马也歇息罢。我先且去外面闲逛一下。”说罢,玳善抬手将酒一饮而尽,喉咙里直冲而下的火热忽然在一瞬间超过了凛冽刺骨的寒冷,让一直紧绷的他也有这么一下能够略略地放松下来,他只有一瞬的发愣很快便又再次裹紧了自己身上厚重的狐裘袍子,望了眼门外渐渐减缓速度下落的雪花,就紧走几步一脚踏入了门外还尚未开始消融的浸透寒意的雪白,冰冷透过短靴进入了他的脚掌,让他猛地打了一个寒战。

因为天气的寒冷,街道上原本该是熙熙攘攘的赶集的时间就变得意外地有些冷清,几个路边的铺头倒是开了张,只是客人依然寥寥,久之老板们也便不再立在铺头的门外揽客,而是全躲到柜台之下的炭炉旁避寒去了。

玳善轻声踏进一家药铺,抖落了斗篷上散落着的雪沫子,方才恭敬地发声问道,“您好,惊扰了。有人在吗?”也许在他自己看来,他从来就没有什么作为君王的气度。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过了许久之后,方才有人从柜台之下站起了身子。

“老板,来帮我抓一副药吧。”说话间,他已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张叠得十分整齐的坯纸,继而将这坯纸展开递给了面前的来人,“这是方子,多谢了。”语气像是要求,但是是种最谦恭的恳求。

老板慢慢地接过方子看了起来,表情也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起声说道,“公子,这是开给何人的药方?”

“是我的一个朋友,怎么了?”玳善的心骤地一紧,只是语气依旧平静如水。“那你这朋友恐怕命不久矣啊,”说着,老板不由地叹了口气,方才接着往下说,“开出这方之人大概也能称得上是水平高超了。只是也只不过开得出这样一副续命之方。”

玳善闻言,语气陡然一沉,“续命之方?此话何解?”老板却怎么也不肯再回答,拿着药方就转身往身后的药柜里取药去了,他也就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斜靠在药店高高的柜台上半眯着眼像是要沉沉睡去了似的。

门外的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阳光洒在雪地上反照着刺目的光芒,不觉间空气中散落的浸浸的寒意竟隐约消退了些许,只是依然没有生出多少所谓融融的暖意。

王城,玘英殿,玳玺回到寝殿,当时自己在乾成殿中说过的话,他已然记不太清了;屏退了众人,他也只是独个儿倒在了软榻,什么都不想继续想下去,但思绪却像是变得愈乱了些许,缠绕着他的灵魂,让他无法安稳地进入梦乡。挣扎着靠坐在床沿,玳玺拿起自己前夜放在枕边的刻本,翻看了两眼,又好似是想到了些什么,眼角闪动着隐约的光线,但很快就又消失不见了。

皇子们结束了比试之后又各自返回住处去了,忽然喧闹的王城重又变得静默;乾成殿里的侍臣们无言地拾掇着郡王皇子们留下的笔书,没有人敢斗胆打破因肃穆而结成的安静。

突然,他们的耳畔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渺远的声音,却又似乎近于身侧,“先慢些收去罢,且替我去传东宫侍臣来见。”这声音,是他们所侍奉的,拥有至上之权的王。

一个看上去像是总管的人很快就来到了王的近旁,“是,王上。还有什么事需要小的一并传达吗?”

“不必了。倒也没什么其他要紧的事,就先叫他过来吧。”王轻摆了摆手,话语间竟探知不出是何等的深意,总管也就只好先领命退下了,暗自继续推敲着所有隐藏的言外之意,脚步却已是飞快地奔向了东宫所在之处,但也许那深意,他也是已经猜到了几分的。

王城,东宫后殿,在一片吞噬光明的黑暗之中隐隐传来了说话之声,却不像是宗正严或是祺云类似的人,只是亦不如玳善般的轻佻,而是寄希望于绝望,乞求能够扭转这命运。

“乾成殿日日守卫森严,我等倒是无从去近那昏君的身,只有这无主之殿还尚可容我等藏些许时日。不过,听闻这城中少君于承位改世有隐意,你且先前往万渊林中与林雾先生交领相商。”说着,黑暗中似乎闪过一个烁然的目光,和一道略微刺目的光芒,“林雾先生若见到此物,便立会明意的。”语毕,没有预料中的答话,也大概本身就不需要答话,这荒闲的后殿中就又重新陷入了一片稍显长久的静寞的世界。

侧殿中,宗正严刚刚接了乾成殿总管纾敏带来的口谕,很快便吩咐祺云去取他的朝服来了。他倒是从不曾偏袒自己所从侍的少君,却又总是不经意间被他的少君所散发出的夺目的光芒所吸引,也许是非本意地走上了义无反顾地追随的道路。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宗正严侧身看了一眼依然紧闭门扉的后殿,长叹了一口气后方才迈步向着东宫殿外走去。

“若是一切无可转圜,那我等此番作为岂不是净是玩笑?”看不清表情,就只有漫天雪花落满衣襟。

乾成殿,杂乱整理完毕后一切又恢复了以往的肃穆和庄重,侍从们都回去了各自的房间,只留下了几个贴身照料的依旧陪侍在灯下批阅的王上的左右。

“王上,东宫侍臣太子太傅宗正严大人正在殿外等候。”乾成殿总管纾敏先了宗正严一步踏进殿堂,王上却并没有抬头来望,低沉有力的嗓音依然直接地穿透了纾敏的耳膜,“哦,那且让他进来吧。”话语里,大概是旁人所无法触及的孤高。

“臣太子太傅宗正严参见王上。”在这种严肃之中宗正严也总是显得格外的疏离很拘谨。“宗卿,上前来。”王上忽然招呼他上前去,一面又命纾敏将其他的侍者都领了下去,“纾敏,让他们都先退下罢。”纾敏在于王上,总是一个极出色的听命之人。

终于,偌大的殿堂之上只剩下了王上和宗正严两人相对而立。王上放下自己手上的奏折,慢慢地起身,绕过自己巨大的雕金书桌,踱到了只是定在原处却已内心极度紧张的宗正严的身旁,“宗卿,只有你我二人之时,不必如此芥蒂,叫我宰京尊兄便是了。对了,善儿此去承节,究竟意欲何为?”

宗正严的表情略略放松了几分,但也依然没有到可以与自己的王上以兄弟相称的程度,“王上,太子殿下并没有与臣下过多说起前去承节的事由,亦没有意让臣下与他一道随行前往。”

“那他倒是,先与我这个父王说起了。宗卿,此番寻你前来,也便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有一件事是非由你亲手完成不可。”宰京长出了一口气,语气倒是变得亲切了几分;“王上,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下来便是了。”宗正严又作了揖,才重新变回了往日本来的面貌。

“关于玘成殿中的那物件...还是将它及早取出来为是啊、近日寡人夜中总有机梦示警,每每均与那玘成殿稍有关联,怕是、”

“臣谨遵王上旨意。只是对太子,依旧是保密吗?”宗正严的镇定在某一刻似乎一瞬超过了面前的王上。

“善儿...善儿的话,还是先对他保密吧。”宰京坚定的语气突然有了停顿,像是有了什么顾虑,“现在大概还不是时候、、宗卿,他临走之时还曾对你说起过什么?”

“禀王上,倒也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些平常的叮嘱罢。”宗正严的稳重里仍然安放着急躁,似乎十分急于结束这一话题,可是偏偏面前的王上又继续地追问了下去,他略微紧张,但很快就把自己的精神又拉了回来。

“他都对你说了什么?”宗正严闻言虽然吓了一跳,但表面依旧如常镇定。

“殿下只是对臣下说道,若他无法保全性命,他更希望他的臣下可以依旧地活下去。”一语罢了,宗正严的额角突然滚下一粒豆大的清汗。

“哦、他说了这样的话吗...”宰京忽然偏过头来若有所思,伸手翻开了桌上的一本暗红色的密函,提笔缓缓地在函中写着些什么,宗正严侍立在桌前,也没有说什么后话,偌大的殿堂里只剩下了明灭的烛火燃烧发出的声响和宰京的御案之上笔尖轻扫过坯纸的轻微的响动。

承节驿,二楼客房。玳善令侍者去煎上了药后便循身回到了这里,龙吉突然不知了去向,他却也并没有感到多少疑惑,毕竟,这静默的气氛只有玳善自己是极熟悉的,于龙吉来说大概就略显得有几分憋闷了吧。不过也因是玳善自己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便就不再去追问龙吉的不知去向了,顾自坐在客房中老旧木桌前的矮凳上,取出自己随身的笔墨,随后铺开从驿官那里讨来的坯纸,准备好另起一道发往他身位王城的父王的密函。这密函的内容,是关于他是否争位的因由,下笔后写出的,却是一串看似十分牵强的辩驳。

忽然,一阵强风掠过他的耳际,将一丝血痕死死地钉在了他面前的陈旧的木桌上;他迅速地收起了自己残存的些许犹豫,将视线很快投入了这裹挟了强烈不安的血痕之中。脸颊上轻微的灼痛让他很快清醒了过来,伸手触了触自己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之后便猛地一用力,将那个浸透了寒意的金属物什拔出来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那是一种来自于死亡的气息。玳善这么想着的时候,依旧没有生出什么过多的恐惧,又或者说,是像这样的寒意,他的过去,已经经历得太多太多了。

于是,他便将视线集中于那物什,那是一柄极度锋利的手镖,眼前的形状像是来自某个他所熟悉的人,但就在这一个瞬间,他却像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这镖的主人也似乎并没有想要置玳善于死地的念头,连杀人的气息都没有再次在玳善的身边出现,只留下玳善自己点上的偶尔跳动两下的木桌上的灯火还在残存着隐约的浸透寒意的温情。

“大概我不会永远都,有此幸运的...”玳善将手镖收进了自己的袖口,转即又长叹了一口气。

他装点好写毕的密函,忽然感到了些许疲惫,慢慢闭上了双眼,只是他的眼前却渐渐显现出了一番光景,一段是关于他所不忍回望的时光。影像一点点变得模糊起来,在他认为是结束的瞬间一个撕心裂肺的叫喊刹时响彻了他的耳际,“善儿!快离开这儿!”他猛地受了一吓,一下子睁开了眼,却是房门外小二正在叫门,“公子,您的药已经煎妥了,是给您放在门外吗?”

玳善踉跄地起身,摇晃着拉开了自己紧闭着的房门,看小二的模样像是已经等了多时,他便一个箭步上前接过了自己的药,“多谢麻烦了。你也且先下去歇息罢。”小二见他的样子并无什么大碍,便也就没有再作停留,而是快步地离开了二楼的客房。

将稍带着些许温热的药碗放在木桌上后,玳善这才察觉到了自己额角早已满布的黏汗,碗里浓黑色的药液映出他此时的模样,强撑住的似乎会立刻耗尽的气力,任那弥散着苦味的热气在房中漫溢,他像是一时没了支撑,慢慢地跌坐了下来,斜斜地靠坐在老旧的床沿。

之前闪现出的影像又在缓慢地聚集,渐渐地变得清晰,以假乱真地让他竟突然无法分辨,何为现实、何为梦境,只好暂时被困居其中,拼命地找寻着可以回到现实当中的出路。

“善儿,如果母后失去了生命,你和玺儿也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玳善记忆中的母亲异常地慈祥,无论是面对怎样的情形都会表现出平静和从容;只是那一次,那是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他第一次从这样的母亲的口中听出了隐约的紧张和堂皇。

“母后,你在说些什么啊!我们还要长长久久地生活好一段时间呢,至少、至少要生活到我们能够承位的时候...”相较玳善的隐忍,玳玺的性格更像是那种直来直去的类型。

玳善努力地想要想起自己在那个时间里曾经说过的话,却忽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也许自己把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沉默一些吧,想着的时候,生出的紧张感瞬时竟减少了大半。等到再回想下去的时候,他的眼前便就是一片血腥了;什么也再看不清,只剩下当时的他的剑尖闪现过的光华刺痛了此刻他紧闭着的眼眸,紧接着有一个模样刹那间出现,然后就是被牢牢地刻印在了他的记忆之中。

他散落的衣襟满是血迹,衣角似乎是浸染入了血潭,已经成了黑红的幽暗的血色。横卧在他臂弯里的母亲早已因为重伤而昏迷,却也终于变成了冰凉;他的眼中忽地燃出血光,但又紧接着浸出泪光,手中的长剑也随之落地,很快就被一股强力给反缚在地。他本该是个无虑的皇子,全只因那一念,就将他卷入了这深宫之中最深不可测的漩涡。只是他大概也不曾后悔,毕竟这一切,都源自于他自己的决定。

王城,玘成殿。此刻的此处是一座荒弃了的殿堂,宗正严领了命离开乾成殿后几番回转还是来到了这里。朱红色的宫门虚掩,透出一丝清冷,他轻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来轻轻将尘封的宫门推开了一条可容一人通过的窄隙,随后便一个侧身,撇开了一路跟随他的侍卫,独自进入了这座亦是他记忆深处的庭院。

当年他还正值最血气方刚、踌躇满志的年纪,金榜题名后被留在宫中,成为一名翰林院书官;得幸曾与现时已故的皇后会过一面,那是他入宫之后的一次如常的觐见,那也是他第一次,与他此时所辅佐的少君谋面。大概也是在那次之后他便确信了,与这个眼神深邃的少年将注定会引发一段因果。

“宗大人,若是你看清了这个现世,你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决断呢?”这声音里有些飘忽,有些怀疑,但也许并没有多少后悔;宗正严现在想来,似乎更像是这样的意味,只是当时,他亦只能做出那样的回答。

“殿下,又或许是,某种注定呢?……”宗正严想着,觉得自己的回答于那问话更显得浅薄了几分,“陛下有旨,要请您和三皇子殿下移步到许留殿中暂候。”

“也许吧。宗卿,”那是少年第一次说出这个名字,但大约不会是最后一次,“且先让我换下这血衣罢。”近似软弱的话语里却似乎饱含着如天地一般的坚忍和包容。衣衫忽地落地,显露出满是伤痕的少年的脊背;大概会很痛吧,想着的时候,宗正严轻叹了一口气,好在当时的玳善并没有察觉到这个细微的变化。

许留殿中,少年被正式晋升为储君,即刻便被引向了久未置主的东宫正殿;派来的禁卫军队伍明谓保护,实则更像是将少年软禁,关紧了他的手脚。

现时这殿中依旧血痕遍地,当时的鲜血已然凝作了漆黑,化为深刻的烙印刻在时间之中,宗正严缓步行走在仍然遍布血腥气息的殿堂,忽地停步,伸出手来用劲拔出了一柄深插入青石地面中的长剑,轻抚过稍微有些起尘的剑身,剑身便立刻重新放射出了夺人视线的寒光。这,曾经是一柄御赐的尚方宝剑,此刻却因沾染了这里的血腥,成了名副其实的邪妄之物。

“宗大人,您原是到此处来了。”闻言,宗正严方才回过神来,身后便立即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大人您可是让我一番好找啊。不过,您到这废殿里是?……”他回头看了看来人,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元明,你也进来了,”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段黄绫将手中的剑随意一裹,稍微掩藏了几分过分外露的寒意和杀气,这才将剑递给了自己面前的禁卫队长元明,“这是陛下交代过的物件,你且先替我收着罢。我还得往东宫跑一趟。”话音刚落,宗正严又撇下了发愣的元明,独自一人快步走出了这座荒弃的殿堂。

承节,承节驿。玳善略显虚弱地自梦境中醒来,木桌上的药液早已凉透,甚至已经变得有点冰凉;他支撑着起身,踉跄了几步来到桌前,端起药碗一仰头将那些浓黑的液体一气儿全灌了下去。剧烈的味觉刺激让他猛地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又舒展开来,就像是俗世中的庸人自扰。放下药碗,他似乎是随意地勾起了嘴角,是个陌生无比的动作;紧接着,又好像逞强般捏紧了双拳。

玳善的胸口忽然传来隐隐微痛。撩开胸前的衣物后,露出了一段细细长长的伤痕。已经好多年没有这种痛的感觉了啊,他忽地有了疑惑,伸出自己细长的手指轻轻地触碰那伤痕,伤痕安然而柔软,与他胸前的肌肤俨然已化作了一体,但却似乎立刻可以沁出血来,即使此刻,伤痕之上是有些淡淡的肌肤的颜色。

“若是当时没有那样的牺牲,现在的我大概,也不可能生出这般的勇气……”玳善喃喃的自语连自己都很难听清,但他的手却像是突然不听了使唤,一下摔碎了瓷碗,手指因飞溅的碎瓷片而被划开了口子,但疼痛好像与他没有关系,俯身捡起一块粗硬的碎片,慢慢地划开了自己胸口的伤疤,涌出的血液在一瞬时便染红了他的衣襟。瓷片一下脱了手,沉闷的声响响在他的脚旁,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吹开了他松散了的发带,发丝渐渐覆盖了他的肩膀。

他呆立在原处,思绪百转千回,等到再次灵魂降世,已是黄昏时分了。胸前的伤口结作了之前的模样,麻色的罩衫上还残留着变成暗红的血色。即便到了此时,他也依然不甚清楚自己究竟想要做的是什么,但却已经大概明白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到底该做些什么。于是,也就不再犹豫,不再彷徨了,但大约仍然有后悔,但都不是最重要的了。

玳善没有出口的话,没有成功的决定,终于要继续下去。活下去,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也许他的某些念想还能有些许的希望,不至于连现实都无法触及。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新书推荐: 梦回万古:穿梭古今的征途 快穿好孕:绝嗣反派拿命宠娇娇 无限格斗 清冷仙尊被逼疯后开始强娶 斩孽之王 姐,缺狗吗 重生八零去父留子再高嫁 玄学王妃画符太猛,王爷顶不住了 山河等你归 殿下来自百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