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陆蕙又就着桌子上用来署名的笔墨纸砚,画了一个转盘出来,说是这用一个轴固定后放在圆桌上可以转动。
这是她进来第一眼就注意到的,这么大的酒楼居然没有圆转桌,吃菜还得站起来夹,实在太不方便!
她一贯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从收了席夫人给的五两银子后,她就记着这份馈赠。
没有遇到人家的时候就算了,现在遇到了可不得好好回报么。
而且日后她还要跟来福继续合作,此时多多展现自己的诚意和与众不同才能让他们更加有兴趣。
胡茂收下陆蕙画的转盘图纸,心里更加高看了这姑娘一眼,也不由得想着:都是脑子,咋人家就这么聪明呢!
胡更也是很满意陆蕙今儿的各种做派,还亲自把她给送下楼,让小伙计奉上了一大包山珍食材作为回馈。
至此,跟来福酒楼的合作便圆满达成。
三天的时间犹如白驹过隙,转眼便到了。
十一月十五日悄然而至。
打从陆蕙从来福回去了以后,她这几天都是在跟淀粉各种打交道,更别提为了交上货,还得晚上烘淀粉这事。
她连着两天都是夜里要起来两回,现在天气寒冷,淀粉干的慢,交期又紧,所以到了晚上就要把淀粉收去小屋,然后放上炭盆慢慢烘掉所有水汽。
后面过筛也是大工程,但二房一家又忙着做衣撑,实在无暇顾及他们三房这边的事儿。
陆蕙便去陆翠家里喊了她奶奶以及娘亲来帮忙,三个人一天下来她给了整整一百文。
陆翠高兴的直蹦跶,这还是她第一次一天就赚了这么多钱呢!
临走的时候,小丫头还挽着陆蕙的胳膊说,日后若是还有活计可一定要叫上她。
她还附耳偷偷地告诉陆蕙,她要慢慢给自己攒点嫁妆钱。
听她这样说,陆蕙自然是认认真真应下了,以后家里肯定需要请人帮忙,外面的不放心,还是村里相熟的才好。
陆翠性格开朗又麻利,奶奶和娘亲也是干活的好手,陆蕙当即便把这三人纳入自己日后请人的名单中。
陆瑾这几天忙着编大簸箕,晒淀粉要想快干,就得摊薄少放才行,是以工具也得到位。
忙忙碌碌的过完三天,终于能正常交货了。
今天算上要给茶韵居送的十斤,还有来福酒楼的二十五斤,一下子就把陆蕙手上还在晒的五十斤淀粉用掉了一大半。
而且十一月二十五还需要给茶韵居再送二十斤。
这就意味着,她手头一点存货都没了,这可是做生意的大忌,尤其是交期长的情况下。
陆蕙感觉到了紧迫感,收玉米这个事儿必须提上日程了。
一大早她就跟着陆瑾和陆洋去了城里,因为茶韵居和来福不在一个方向,所以陆瑾先把陆蕙往来福送。
寒风凛冽,吹得陆蕙眼泪婆娑,她眨了眨聚满水汽的大眼睛,一说话口中散出的白气便胡乱起舞。
“大哥,这两天磨一批玉米,然后我们去收玉米吧。”
“嗯,家里剩余的磨一磨便没多少了,放玉米的小库房我也收好了,随时都能用。”
陆瑾大概也是觉得太冷,说了话以后便扯了扯自己的厚围巾,盖住了嘴巴。
好在来福离北门不远,兄妹俩很快便到了。
陆蕙甫一进去来福就被人家的桌子给吸引了。
这是什么神仙速度啊!
才两天半的功夫,整个一楼大堂只要摆的是圆桌的地方,都已经放上了转盘。
陆蕙搓着手走过去摸了又摸,然后轻轻地用指尖推着滑过,那转盘便悠悠的转了起来,十分顺滑,一点都不涩手。
她震惊的对着胡茂道:“大掌柜,你们好速度啊!”
胡茂得意的挑着眉笑道:“还是你的主意好,我们大爷心里喜欢便找了好几家木器店连夜赶制了出来。”
“嘿嘿嘿,胡老爷觉得实用就好,那说明我没白费心思。”
然后陆蕙又问:“席夫人怎么样了?新厨师做的菜她可用得惯?”
“这两天都是吃的汤羹,你那道酸辣汤她很喜欢,虽然也还不太吃肉,但黎檬松子鱼和糖醋排骨她都能吃点。”
“那就好,那就好,若是她想吃什么奇特的,你们可以去小南街找我大哥说,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尽心尽力。”
陆蕙感念席夫人的不易,想让她孕期都舒服顺心些。
虽然她不能入席府,但她该有的关心并不会减少一丝一毫。
胡茂见这丫头如此想着自家的小姐,心里那是又高兴又感动,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更温和了些。
他浅笑着答谢:“我先替我家小姐谢过陆姑娘了!
日后若是我家小姐有需要,我定会派人去小南街寻陆公子的。”
陆瑾是认识胡茂的,见他这么客气,也笑着说:“胡掌柜叫我们阿瑾和阿蕙吧。”
“好,来阿瑾,阿蕙你们喝口热茶去去寒,我先把淀粉过称入库,给你们去账房支货款。”
胡茂引着陆蕙和陆瑾坐下喝茶,他自己便去忙了。
约么过了半刻钟,胡茂再次来到大厅,他拿着账本让陆蕙签字核对,待签完了字,他才拿出八十两银票递于陆蕙。
她从不曾想到淀粉可以为她带来这么大的收益,现在即便不扩展生意,就凭淀粉和卤食,她就能很好的生活,但做人么,还得不断奋进才好。
走在去小南街的路上,陆蕙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她要尽快把铺子开起来。
如今还有一个半月就过年,那就争取年后开工第一天就是在店铺里才喜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陆蕙便把这个事摊开了说,罗老太一向是个疼孙女的人,何况自家有钱了,开个铺子卖卤食天经地义,所以她直接点头答应。
有了家人的支持,陆蕙很快就找好了牙行来执行此事。
只不过买铺子跟买白菜可不一样,并非是你说要就刚好有合适的,所以还得慢慢等消息。
在这等待的过程中,陆蕙还要继续跟她的玉米淀粉打交道。
就这样时间一日一挪,很快就进了腊月。
今天她要跟陆江一起去李家屯收玉米,他们陆河村大概太穷了,好些村民早早的就卖了玉米,所以折腾一天下来也没收多少。
为了防止断货,陆蕙还是打起了外村的主意。
今儿为了拉玉米,大青的后面只拖了一个大车板。
陆江裹着厚厚的长棉袄,手上带着手套,耳朵上捂着耳暖,但还是冻得打哆嗦。
腊月的风犹如暗器在飞,随便露点皮肤出来,那飞刀就直接割入骨血。
陆蕙再次叹息,为了钱,忍忍!
她今天套了一件最厚实的棉袄和棉裤,用厚棉布围巾把脸裹的严严实实。
她带着手套的手还捂在放了足够多的火篮子上烤着,可即便如此,那入骨的寒意还是让人发抖。
李家屯离陆河村不算太远,但因为太冷,陆江到底不敢把车驾太快。
就这样俩人冻了两刻钟才抵达李家屯的村口。
今天为什么是陆江跟着呢,就是因为他来过这里。
这个村里没有竹编匠,有一年他们村特意雇了陆远石父子俩来编竹席。
因此陆江都不需要打听,就直接把陆蕙给带去了李家屯的村长家。
这会子太阳虽然出来了,但是寒风凛冽,是以整个村里都静悄悄的。
骡车停在一个院子门口时,陆江才把围巾往下稍稍拉了一点,“嘶”的一声,又打了个寒颤,才说:
“蕙蕙,就是这儿,他们村长叫李大贵,他比我爹还大呢,你一会管他叫李伯就行。”
陆蕙点点头,打量起这个用石头围起来的院子。
透过石缝还能看到里面星星点点的场景,好似有一群鸡还是鸭子在走动。
陆蕙把耳暖拉了下来,听着声音才知道里面是一群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