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波涛浩荡起伏,人鱼惊起的涟漪与水花渐而融入大海。狴犴俯身,黑沉沉的海水下廓然无一物,除却那扇揉碎光影、黑暗沉寂的大门。
他从衣服里掏出夜明珠,被负屃一把按住——一点点意外都可能引起异象的突然消失。他们不知道门里有什么,可能存在奇遇,也可能深埋陷阱。负屃和狴犴都不想若干年后,人们对着一龙一虎的奇怪骨架,猜测那是否为若干年前消失的东海龙子。
但隐秘的好奇心支使他们一探究竟。
他们投入水中,洞开的门里漆黑一片。徒有影像的门,经他们一碰触,一层层水波状地散开,变形的门待他们二人的身影被黑暗完全掩盖,便消失在黑亮的海水中。
门内自然别有洞天。这是负屃和狴犴期盼看到的景象。田园乐景图,黄发垂髫,阡陌桑竹,往来间鸡犬相闻。生活其中的人将生活过得不慌不忙,邻里间有热情的帮衬,也有因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发生争吵。他们走在田园乐景图中唯一宽敞的乡间小道,受到往来村民的欢迎。
负屃和狴犴分别被人延请,吃肉喝酒,聊天问询。傍晚时分,村民搬出竹凳到宽敞平整的“道地”,手摇蒲扇,观望星辰。虫声喓喓,长风沁凉,黑暗里突然响起一声锣鼓,村民听到,动作都停了下来。他们陆陆续续,慢慢站起。
锣鼓开道,几个戏装小人头戴黑帽,圆脸上挤着一双笑眯的眼儿,白.粉敷面,两颊搓着两坨红红的胭脂。他们时刻笑着,手捧案几,尖利的嗓音喊道:“长寿药,一人一碗——”
村民闻言,一个个肃穆以待,他们放下手中物事,按序排队,一个个接过小人儿递过的瓷碗,走到一旁。
“喝——”又是一声扬声长喝。闻言,排队有序整齐的几列村民一齐仰头喝下。喝完后,瓷碗似受到召唤,齐溜溜地飞回小人儿们手中、放回案几。
“请问……”静默中,负屃不由开口,笑道:“我能喝一碗吗?”
小人儿面面相觑,“客人寿数恒昌,何需此药?”
“还有嫌自己命太长的吗?”负屃笑道:“如果我还是想要一碗呢?”
“普通的延年益寿之药罢了。”领头的小人肃穆开口,“眼下此药已派分完毕,增添分量,需请示长老。若客人执意,也无不可。请随我来。”
他们凌空虚步,负屃和狴犴紧紧跟在几人身后,转眼就踏入另一幅秋景图。金秋黄叶,齐腰的枯草扎根宽敞平缓的山丘。山丘上立着几栋古老的木屋。一老者飘飘然从木屋里迎来,手拿拂尘,黑袍白裳,下巴上长的胡须已及肚脐,腰上束着一根八卦带。
负屃打量那人,恰逢那人也打量着他们。那老者须眉花白,含笑开口:“客人们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倘若不嫌寒舍鄙陋,就请进屋一叙吧。”
二人满腹机警,逢见那老者,负屃伶俐跳脱的嘴也张不开了,他胸中无来由地升起一种名为惶惑的心绪。狴犴打量周遭物事,随老者走到那木屋门口。一眼望去,但见木屋之内比屋外可见的空间大了十倍不止。老者走在前边,袍袖飘摇,只身立于空荡荡的境地,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老者见二人停步不前,亦然停下,他怀抱拂尘,略欠身说道:“是老朽不周到。但凡邀请客人进屋,哪有先不叙话,互相介绍的道理?”
那人笑呵呵道:“鄙人俗名达生,道号达生,乃永古神伏羲帝名下四代弟子。此境界名墟,外面的民众爱唤其长生天。”
长生天,不在天上,而在海中?负屃狴犴二人皆道开了眼界。然而,此境界不一定就存在海中,只不过那扇门隐藏其里罢了。
老者说的不知是真是假。负屃微一作揖,欲言又止,内心藏着问不完的话。老者却止步于此,不再多言,他笑道:“两位客人被人鱼吸引到此,心里肯定憋了许多话要问。老朽多年未见生人来此,便请客人移步,让老朽能一尽地主之谊。其间,二位的诸多疑惑,想必大部分也能得到解答。”
狴犴毕恭毕敬,“晚辈失礼了。晚辈狴犴,我父东海敖璋。”
负屃跟着作揖,“晚辈负屃,狴犴是我兄长。”
“原来是东海龙子。有礼了。二位客人里边请。”
三人踏入虚空,海水里幽蓝的光点水泡般升腾,人鱼甩动银色尾巴,昂头奋力上游,捎带不少光点回旋升降。狴犴聚精会神朝他们的来路看去,黑黢黢的海底,一尾尾人鱼慢慢浮现。无边的黑暗,吞噬了所有探究的视线。
“他们生前来自各界,大多是寿数不永的凡人。”达生开口道:“这些人,无一例外,冲着蓬莱仙岛一碗长生不老药,远渡重洋,寻觅而来。生前忙忙碌碌,遍寻不着,直至落入墟境,死地给他们带来了长生。”
负屃的目的非常明确,寻蓬莱。至于恻隐之心,狴犴动一动也就罢了。狴犴开口道:“这些人鱼,就是方才的村民吗?”
“是啊。”达生道:“他们以为自己得到了长生,不愿放弃那一碗长生不老药,而甘愿永远生活在一幅图画里。但到夜晚,众人心思涌动,思考生死、过去、将来……他们的‘精神’便渴望自由。海中那一条条细小的银鱼是他们惯常吃的、见的,他们随即将‘精神’寄托在那一条条银鱼之上,游向海岸。可一旦脱了水,过不了多久,他们就真正地死了。”
“他们的歌声很美妙。”
“因为他们在图画里活得非常安然。这样‘安然’的死亡,可以吸引很多人。”
“前辈,晚辈被您说糊涂了。”负屃笑道。
“糊涂好。你们活得长长久久的,遇到的事多了,总有不明白的。许多事本身就是无需明白的。”
负屃看了狴犴一眼,狴犴接道:“那,他们死亡后,为何会到这里,而不是轮回呢?”
“他们因寻觅蓬莱,寻求长生而亡。我的任务,就是送找到蓬莱的他们去轮回啊。”达生目露悲悯,“什么时候此境空了,我存在的意义也就结束了。”
(十三)
老人自称是伏羲弟子,但观其言语形状,颠倒无序,痴痴懵懵……
狴犴思虑片刻,笑道:“前辈的意思是,此处即为蓬莱?”
“非也,非也。蓬莱是蓬莱,长生天是长生天……”
耳室轰鸣,达生张口说了什么,后续的话,负屃和狴犴听不清楚。他们二人飘离这片境界,身体不受控制地越飘越远,最后的眼睛余光只扫到暗黑海水中老者茕茕独立的侧影。他们忍住眩晕,闭上眼眸。待再睁眼,一片白光涌入眼帘,少许海水灌入狴犴鼻腔,令狴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海水上下沉浮,海面旭日当空。
负屃抹了一脸水泽,呵呵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五哥,你瞧那是什么?”
狴犴眯眼看去,展颜笑道:“是赑屃和蒲牢他们!”
二人击水而起。赑屃和蒲牢听见动静,忙戒备地转过身去,见是熟人,立时放松了警戒。四兄弟打过招呼,而蒲牢脸色阴鸷,并不开心。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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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神秘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