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河对着帮助了他的樵夫道谢着:“谢谢你了,小兄弟。”
“没什么好谢的,只是你千万记住,等到入夜以后不要出门,听到任何的声音或者任何亮光都别出门。”樵夫严肃的对赵二河叮嘱道。
“为什么?”赵二河奇怪的问着樵夫。
“不为什么,这是瀛洲岛的传统。”樵夫说完,便出门去了。
赵二河不明白,但他也知道入乡随俗,何况他也不是年轻小子了,这身子骨也遭不住,老人家还是要好好休息一下才行。
于是赵二河便和衣而睡,只是他确实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动静还有响动。
门外有人在大力的敲门。
“有人在么?”
“有人在么?”
此起彼伏绵延不绝,声音当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一波接一波的都是在问是否有人在。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赵二河也摸不清楚状况,但他不出声,也不开门。
——
“有人在么?”秦月楼听到了门外有人在敲门。
“没人,你换一家吧。”于是秦月楼答了一句。
短暂的寂静之后,门便被撞开了,撞开了门的,正是白天所见到的那名老汉,老汉手里还握着一柄柴刀。
“年轻人,睡得还香么?”老人笑眯眯的问着秦月楼,不过身上却多出了一些不知该怎么形容的东西。
首先是血迹,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其次是脓疮囊肿,这些鼓包一把的脓疮囊肿在其裸露的体表外都有所覆盖,甚至有的脓疮囊肿已经破开,散发着刺鼻异味的脓液也在缓缓的从创口当中溢出,除此之外,在其头上也有像是伤口外翻的烂肉,
而这些脓液的颜色也各不相同,有的脓液泛黄,有的脓液则散着淡淡的粉色,像是草莓牛奶,有的则纯粹就是血色混合着黄色,而那血丝也像是什么寄生虫在液体当中扩散一般,
看起来很恶心,但是这些不同的颜色中还泛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色泽。
“睡得还挺香的,你想干什么?”秦月楼问着这一看就很不正常的老人。
“我想借你身上的肉来炼丹,不知行不行?”老人笑着,口水从嘴角滴落,“以修炼有成之人的血肉与我们这河神水,还有那些不死之力,足够炼制出让人升仙之丹。”
“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说的什么小杰宝话?”秦月楼也笑着。
而后老人便提着柴刀冲了过来,秦月楼顺势一脚就将这老人踹的倒飞了出去。
“想要炼丹,你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行不行不是么?”秦月楼一脚踩断了老者的双手手腕,“还修炼有成之人呢,你都打不过人,你在想什么屁吃呢?”
下了床,秦月楼走出了房门,原本应该宁静祥和的村子却也骤然改换了模样,
算不上灯火通明,可是这村中的大大小小都举着火把,农具,浑身脓疮囊肿的在田野里犹如行尸走肉那般的呆滞前进。
就像是一个个的提线傀儡,用那不灵光的脑子在搜寻着外来人。
正当秦月楼准备举剑时,却有人拉着他的手将他拽着跑了起来。
“他们都是不死人,快跑吧,跑到村口,去找王师傅,他能将你送出去。”听声音,应该是个女子,不过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就连脸上也被涂上了煤灰。
秦月楼没回话,只是将剑一甩,流云剑意便将这些村人固定在了原处。
“这个村子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跟我解释一下。”秦月楼问着面前这女子。
女子虽然愕然于秦月楼的能耐,但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相告了。
——
那是距今约三百年前的事情了,一群人为了躲避战乱,在一位仙人的带领下,来到了这一片方外之地,
仙人同时还在岛外设下了强力的禁制与幻术,让人无法探查,虽然有时也会有人在机缘巧合之下误入这一座方外之岛,但大都被仙人送了出去,
仙人点化了河流,让河流中出现了一位河神,也将自己所学传授给这些村人,但村人们天资有限,也没有掌握过多地术法,
而后仙人离开,只用神水灌溉了一株樱花树,随后便离开了,那一株樱花树化形成人,代替仙人保护岛上的村人,
本来人们应该生活的宁静祥和,但是直到有一天,一道强光从天而降,带着无数缤纷的色彩降临在了岛屿上,
从那一天开始,便出现了异变,
耕作的作物全都疯长,可是结出的粮食全都苦涩难以下咽,大量的村人失魂落魄,动物们也产下了如同妖魔形貌一般的后代,
于是村人们便用仙人流传的术法与丹方,想要解决掉此事,可是事情的严重性却又愈发的严重了起来。
樱花树所化作的藤木蛟龙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却施展了法术,
可作为代价,
那棵藤木蛟龙也发生了异变。
——
赵二河一生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但是此刻确实让他觉得自己的处境十分的不妥,村外的那些人还在喊着“有人在么?”
他还在压抑着自己的咳嗽声,
依照三十年前孟默所说,他的肺经已毁,病根深种,便是寻访神医也无济于事,
他不想死,便求着孟默为他延寿续命,
孟默也未推辞,只是告诉他,若想延寿,还需得靠人才行,但他天资有限,只能和道行毁了的孟默一样,专研旁门左道。
虽是昆仑弃徒,但孟默也掌握了不知几何的邪法,
邪法之中自有长寿方,比如阴枣,比如紫河汤。
以施术之大枣填塞入阴之部位,在一夜之间浸润女子阴之精华,如此到了朝阳初升,便将那枣子取出,泡在茶水里饮用,如此采阴补阳,乃取命延寿,
而紫河汤便是将紫河车与死胎一起煲汤,佐以老山参,灵芝等药物,熬成一锅高汤,血肉之精华便全在那高汤当中,
只是这些邪法延寿效果有限,服用多了便会渐渐失去原本的效用,
而后赵二河便在孟默的教导下,吸骨烟,此法极损阴德,
所谓吸骨烟,便是将骨灰混合烟草吸入,这骨灰也得是出生未满月的婴儿所烧才行,为了躲避阴差索命,孟默也特地设下了拘魂大阵,
一夜之间将壽阳城的坟堆中骨殖埋在他家地下,便是阴差,也有来无回。
但,他没想到,秦月楼会在此刻将他带入到此地,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此刻需要骨烟来延寿。
他想要活下去,
而后他想到了另一个法门。
日啖心肝三百副,甲子延寿长生人。
门外的那些,不就是人么?
因而赵二河咬掉了自己的左手五指,
尽管痛的无法忍耐,可他还是忍耐了下来,
三十年来的邪法造诣,也让他温养出了些许法力的基础,
尽管这法力根基虚浮,可用以施展旁的邪法,也非不可,
他想要活下去,
哪怕是让自己变得半人半鬼,不人不鬼,也要活下去,
但,他是决计不会和自己所供奉的神祇做交易的。
以五指为祭,以血勾勒阵法,以浅薄虚浮的法力为催动,以己身的意志为消耗,从那血的阵法当中,
渐渐浮现出了一个年轻人,
但那却是是从赵二河的身体当中抽离而出的,
庞然且驳杂的阴气从那阵法当中溢出,
门外的村人们也都注视着此处,
随后破门而入,
赵二河倒在了地上,
但是他的肚腹却如同十月怀胎一般的孕妇那般,高高鼓起,
一阵阵的鼓动从他的肚腹处传出,
而后开膛破腹,
带着血花,从中所出现的,是一个浑身紫黑,长着一副尖牙利齿的婴孩,那面貌却是苍老如赵二河一般。
半人半鬼,不人不鬼,
他想要活下去,哪怕是什么样都没事,只要活着,那就有办法可以弥补,
日啖心肝三百副,甲子延寿长生人。
紫黑色的婴孩扑向了浑身脓疮囊肿的人群,
但并没有什么想象当中的惊声尖叫,也没有任何的慌乱,
一副心肝啖毕,那被食之人仍旧完好无损,赵二河从背后浮出,准备再扑向下一个目标,可是自己的脖子却被掐住了。
怎么会?心肝都没了,为何还不死?
赵二河不理解,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抓着他的老汉手腕不规则的扭曲着,可是嘴角的笑意却难以遮掩。
“半人半鬼之胎,辅以河神神水,再加上不死之力,能炼出什么样的丹药来呢?”老汉哈哈笑着。
但赵二河挣扎着,虽然脖颈被掐住了,可他此刻半人半鬼不人不鬼,自是将脖颈扭动,那张老脸便面对起了老汉,
张口咬下,将老汉手上的血肉咬掉,
但,撕咬下来的血肉中,满是流光溢彩,就仿佛那皮囊之下的,是一群无定型无实质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色彩。
——
“藤木蛟龙分割阴阳,阳面为人,住在白天的瀛洲岛;阴面非人,游荡于夜间的瀛洲岛,阳面之人不知阴面,阴面之人却知阳面,只是它们无法突破阴面的阻隔去到阳面,所以它们便将突破阴阳界限的目光放在了丹药上,
阴面之人以河水为料,又以藤木蛟龙的残蜕炼制成丹,于是便成为了不死人,
我们虽是阳面之人,但也可以利用术法进入阴面,以此牵制阴面非人,而且,你们外来者不知情况,我们也有必要将你们搭救,然后送你们出岛。”
女子说道。
秦月楼听着直皱眉头:“那我把这些阴面非人全杀了不就行了?”
“它们是不死人,它们不会死。”女子想要打消秦月楼的想法。
可是充盈的好似极光一般,紫色的光彩夺目,将夜空照亮,那悬在天空上的月亮也被掩盖,同化成了紫色的光彩,
但是在这强烈的紫光之中,流光溢彩在光谱之中不定型的变换,甚至出现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色彩,这些色彩就好似无法在自然界当中找到一般,那些是超出了光谱的色彩,
那些是来自群星之间的光彩。
色彩的美学展现的淋漓尽致,美轮美奂。
瀛洲岛阴面的生命力在被抽取着,而抽取的方式便是这些色彩所覆盖之地,秦月楼以剑意隔绝了生命力的抽取,将自己和女子都保护在了剑罩当中。
失神的女人也才渐渐恢复了神志。
而后,那楼阁当中,绝色的美人驾驭着破破烂烂的藤木蛟龙,五彩斑斓的樱花从藤木蛟龙身上生出,
而那女人的尾椎部位,也生着一根娇小的藤木蛟龙,
哦,原来是尾巴啊,那没事了。
秦月楼晃了晃脑袋,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些不断变化着的色彩没入到了藤木蛟龙当中,
随之而去的,还有所吸收的生命力,
细小的蛟龙尾巴插入到了藤木蛟龙的龙头当中,随后那美艳的女子也缓缓没入到了藤木蛟龙的头颅上方,只留下了半截身子。
待到所有的色彩都被它所吸取完毕后,覆盖着流彩樱花的龙身也散发着那好似来自群星中的色彩一般。
“为了镇压阴面,藤木蛟龙也分出了阴面,坐镇于阴面当中,但···”身为阳面之人的女子嗫嚅着说着,揭露了那星之彩龙的根脚。
“还有没说完的么?”秦月楼问着女子,没有将剑匣取出,而是将长剑抽出。
这长剑也散发着一些些微的色彩。
“那个河神有阴面么?”秦月楼问着女子。
“河神没有阴面,他天生为阳,否则也无法将河流中的异变镇压,让阳面正常。”女子有问必答。
河神虽然被他揪走了,但是他留下了龙虎气,问题应该不大,起码他没有发现阳面变得不正常。
星之彩龙释放着光芒,在阴面的夜空中翱翔,播撒出了一片彩色的光芒,美轮美奂,但越是鲜艳之物毒性便越是深重。
手中的长剑也曾落入水中,或许那时也沾染了些许异变,
但是自己足以镇压,
因而秦月楼提剑而上,
那星之彩龙也发现了秦月楼,
彩色的光芒形同潮水蔓延,想要将秦月楼吞噬。
“这一剑乃是必斩之剑,可以斩了你的招术。”
但,却被秦月楼一剑划开,
这是他通过龙虎气特性中的金口玉言和口含天宪所参悟出来的剑意。
名为·言出法随剑。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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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章 乌夜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