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权看着他,许久,才笑道,“丁叔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一小小女子,如何当的起你这番话?您快起来吧。”
丁长善见她不接话,咬牙,“沈姑娘,丁某并非是一时冲动。姑娘睿智多谋,心智非常人可比。这两日,丁某看的很清楚。丁某虽一介布衣,但自认还是有几分看人的眼光,丁某也绝非只是说说,或是利用姑娘仁善谋取好处,而是真心敬服姑娘。”
“但丁某也的确有私心。”
他开诚布公,真诚说道,“丁某希望带着亲人和村民,在这乱世活下去。可世道艰难,丁某能力有限,看不到前路在哪里。幸好老天垂怜,让我们遇到姑娘。我知姑娘并非寻常闺阁女子,虽有仁心,可亦有杀伐果断的时候……”
说到这,他小心翼翼观察她脸色,因为这话,明显是有些……僭越。但好在,沈姑娘并未生气。
丁长善这才继续,“乱世中,一味仁善好心,是活不下去的。可若太过冷血残暴,也无法走的长远。姑娘有勇有谋,心智果敢,我坚信跟着您,我丁家村定能谋取一个出路!”
“还望姑娘,成全!”
他再次重重磕下,头碰在冰凉的地面上,心也几乎提到嗓子眼。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终于传来沈倾权的声音,“你当真愿意,跟随我?”
丁长善心中一喜,“千真万确!”
“若我让你,反了呢?”
淡淡几个字,却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炸响在丁长善耳边。
他豁然抬头,对上一双幽邃平静的眸。
那双眼,宛如一汪漩涡,要将一切席卷进去。
他心砰砰狂跳,“您、您说什么?”
丁长善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开个玩笑,别介意。”
就在他不知如何回答时,她却忽然话锋一转,泯然一笑。
可丁长善却依然无法忘记方才她的话,看着女子似笑非笑的面庞,他心中忽然涌出疯狂的念头。
老天不仁,朝廷暴虐无度,凭什么他们不能反?
他们只是想活下去!
“丁某,愿为姑娘身先士卒!不畏前路!哪怕,逆天而行,也肝脑涂地!”
他语气沉沉,这一次,他眼神坚定,再无之前的踌躇。
沈倾权定定看着他几秒,遂笑了。
看来这个丁长善,的确是个敢为的。有头脑,有眼光,懂得抓住时机。
她方才的话,不过是试探。她迟早要走上那条路,丁长善若聪明,就会明白她未尽之意。若是他无法下定决心,就算跟着她,日后也迟早分道扬镳。
道不同,何与相谋?
她需要的,是一柄足以为她披荆斩棘的刀。
刀,是需要锋芒的。
若是连这点勇气都没,她何必还要白费心思?
不过好在,丁长善还是有几分魄力的。
沈倾权心中满意,弯腰亲手将他扶起,只说了一句,“君之一诺,吾必珍之。来日,必践。”
丁长善心潮澎湃,深深拱手以拜。
“长善,见过主上!”
不再是姑娘,而是……主上。
以主为称,报之以忠。
这是丁长善选择,更是……决心。
……
沈倾权目送他们离去,寂静的夜,寒风呼啸。
此刻,已是后半夜。
巷子内,除了她,空荡荡的。
“白公子还打算看多久?”
忽然她清冷的声音在夜幕中传来,沈倾权转过身,望向巷尾处。
只见一道修长如玉的身影从阴暗处走出,一袭墨黑大氅,身姿如芝兰玉树,缓缓踱步而出。
“啧,被发现了。”
虽这么说,可男人脸上丝毫没有被发现的窘迫。
“白公子似乎很喜欢暗中窥探?”她面无表情。
“我若说偶然碰到,姑娘可信?”他喟叹,嘴角噙着一抹笑缓缓走来。
“公子觉得呢?”
她不答反问,白弈轻笑,“只是睡不着,起来走走,没想到恰好碰到姑娘在此跟人夜谈,我又怕出来叨扰到二位,所以只能暂时避开,倒没想到让姑娘误会。”
也没想到,会看了这么一场好戏。
他眼眸深深看着她,有些奇特,又带着丝探究。
她……究竟是怎样的人?怎样的环境下,才能早就这样性情的女子?
他兴味的打量她。
而沈倾权也任由他看。
两人对方才的事,都默契的绝口不提一句。因为都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说开了,反而不好收场。
沈倾权不再多说什么,“公子身上有伤,还是不要在外面待太久的好,早点休息吧。”说完转身离去。
她内心中,不愿与他过多纠缠。
第六感告诉她,他是个麻烦。
“姑娘似乎对我很戒备?”
身后忽然传来他的声音,沈倾权脚下一顿,随即道,“白公子多虑了。”
“你受伤了?”
忽然,他的声音从她很近的地方传来,几乎是贴着她的后背。
沈倾权一惊,猛地转身,这才发现他竟然不知何时离她那么近!
那瞬间,她嗅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冷香。混着某种熏香,类似檀香的味道。这种味道,让她莫名的熟悉。
她心咯噔一跳,下意识后退两步。可不知怎的脚下一滑,猝不及防朝后倒去。
一双铁臂兀然揽住她的腰,一个用力,她身子被带入一个宽阔微凉的怀中。
刹那间,沈倾权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气氛,有片刻的寂静。
她这时才发现,他真的很白,是那种病态的,不自然的白。
这张脸,明明是完全陌生的,她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可为何会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感到熟悉?
特别是……那双眼。
上挑的眼尾深邃,透着一丝兴味,和漫不经心。
与记忆中的那个总是带着阴森和凉薄的男人,完全不同。
可为何她总是不由自主将他们放到一起比较?
究竟是她太多心?还是……?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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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你还打算看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