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里,连迎面吹来的风都是燥热沉闷的。
至于,于夏说的这件事,他早就没有了印象,即使现在寻遍脑海,也依旧想不起关于她说的那天晚上的任何一点记忆。
当初的他也一定想不到,自己只是随手让了一瓶汽水,却成了一个少女在此后的无边岁月里最大的秘密。
许是料到了他现在的反应,于夏并不意外,她垂眸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辣椒罐一勺一勺地往面里加辣椒。
见状,季清予随口笑着道:“要是都跟你这么能吃辣,刘叔这儿的辣椒估计都供不上了。”
于夏动作微顿,把勺子重新放回辣椒罐里,抿唇笑着:“你之前也这么说过。”
季清予神色微怔,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于夏低头搅拌着碗里的面:“第二次在这碰到你的时候。”
说着,她抬头看向他的眼睛:“也是坐在这个位置。”
顿了几秒,季清予笑了下,也不知道有没有回忆起来:“是吗,那还挺巧的,还有吗?”
于夏摇头:“没有了,因为那个时候放学以后我会刻意躲着你,特别是在青平巷附近。”
怔了一瞬,季清予喉结轻轻滚了滚:“为什么?”
于夏轻轻垂了垂眼睫,缓了几秒,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小声开口:“因为我不想让你……们,知道我家住在青平巷的巷子里。”
她缓缓开口:“因为当年家里的钱都被我爸拿走了,我妈为了躲着我爸的骚扰所以动了剩下的全部积蓄,又借了一些钱才带我搬来临江,就连青平巷的那个房子都是租的。”
她脸颊渐渐发烫,声音艰涩:“认识你们以后我越发认清我和你们之间的差距……所以不想让你们知道。”
自卑是什么呢?
大概就是即使别人不在意你的出身你的家境,你也会觉得自己不配。
她当初就是那样的,然后把自己活成了惊弓之鸟。
缓了几秒,于夏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轻轻扯了扯唇角:“上次事态紧急,你也看到了,我家一直都住在青平巷的这间旧房子里,跟你家其实就只有一个街道的距离。”
季清予视线没动,依旧注释着她。
过了几秒,他喉结轻轻滚了滚,嗓音低沉带着颗粒感:“其实,我很早之前就知道。”
于夏下意识看过去:“你知道?”
季清予点头,思考了几秒才道:“准确点来说应该是猜到。”
他笑了笑:“当初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直觉,我经常发现你似乎在某些事情上说谎。”
顿了顿,他道:“与其说是说谎,不如说是你有自己的事情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比如,每次放学一起回来的时候你总是有各种借口停在巷子口,再比如,有一次你说你去买参考书,但是你指的那条街上都是五金商店。”
“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当时也只是保持着看破不说破的态度,也懒得特意去揭穿。”
说到这,季清予轻轻垂了垂眸子:“久而久之就会觉得你没把我们当朋友,特别是我。”
但当时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都是一个对他心怀爱慕的女孩在面对他时,源于心底的自卑。
闻言,于夏定定地看着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就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突然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解释,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小把戏,实则早在高中的时候就已经被季清予看透。
过了几秒,季清予重新开口道:“不过没关系,现在这些都过去了。”
于夏点头:“嗯,先吃东西吧,都凉了。”
“好。”
“于夏。”
过了一会儿,季清予突然极其认真的喊她的名字。
于夏抬头:“怎么了吗?”
“你听过一句话吗?”
季清予:“无论人生上到哪一个台阶,阶下有人在仰望你,阶下亦有人在俯视你,你抬头自卑,低头自得,唯有平时才能看见真实的自己。”[1]
“我们无法选择自己出生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但是,我们可以选择自己成长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没有人能定义你,除了你自己。”
对上他的视线,这一瞬间,于夏除了自己的心跳以外什么都听不见。
男人嗓音清冽咬字清晰,随着这盛夏的晚风,一同吹进她耳朵里。
“听着,于夏。”
“你很好,无需自卑。”
从烫粉店出去已经晚上九点了,这个时间王月梅应该已经睡了,为了不打扰她睡觉,于夏和季清予直接开车会了名都华城。
一路上季清予都没说话,于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是今天的话题量有些大,她也没急着问,想着待会儿上了楼如果他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她再给他解答。
却不想,她刚进门还没来得及打开门口的灯,就被按着肩膀推到墙上,随后就是铺天盖地的皂角香,连同压抑着的呼吸一同抵过来。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以及肩膀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呼吸一窒。
“夏夏。”
男人嗓音低沉喑哑,像是压抑着什么汹涌的情绪。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铺天盖地的吻应声而下。
男人一手轻轻捏着她的后颈,低头贪婪又克制地一点一点轻轻碾着她的唇瓣。
于夏心里的防线一崩再崩,她能感觉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一点一点化开。
只不过在这件事上她没什么经验,只能跟随感觉小心翼翼去回应他。
感受到她的回应,季清予更加肆无忌惮,几乎在瞬间扣着她的后脑用力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不觉间,于夏整个人被他吻得七荤八素,就连他们是什么时候从门口,一点一点挪进卧室的都忘了,直到身体瞬间失重,整个人被腾空抱起,随后后背躺在柔软的床上才反应过来。
她下意识开口:“季清……”
最后一个字的音节还没发出来,就被以吻封缄。
黑暗中,呼吸声和心跳声交织在一起,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陡然升高。
许是身处黑暗的缘故,全身上下的所有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季清予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抬起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哑得不成样子:“我可以,继续吗?”
于夏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耳边嗡嗡作响。
她甚至能清晰地听见,季清予胸膛里的那颗心正在为她而跳。
不知道过了多久,于夏抬手轻轻勾上他的脖子,笨拙又小心地吻了上去,轻轻“嗯”了一声。
于夏软糯的鼻音像是催化剂。
轻轻推开她衣服的瞬间,季清予气息紊乱,一个外科医生手竟抖得不像个样子,温热的呼吸尽数洒在她耳畔。
小心翼翼在她耳后吻着,嗓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你的苦难从今天开始都过去了。”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声将歇将停。
第二天清晨,斑驳细碎的阳光透过床帘洒在地板上,房间里被照得暖洋洋的,舒适又惬意。
于夏是在季清予怀里醒过来的。
见身边的人还睡着,她小心翼翼撑起头静静打量着这张让她日思夜想许多年的脸。
相比高中时代,如今的季清予褪了去青涩的少年感,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稳重和淡淡的清冷矜贵,鼻梁高挺,轮廓分明。
她忍不住伸出手指,悬在半空一笔一划去描绘面前这张精致的脸。
突然。
她的手指被人轻轻抓住。
原本熟睡的男人慢条斯理睁开眼,笑着看她:“被我抓住了吧,嗯?”
许是刚睡醒的缘故,男人嗓音低低地,带着几分颗粒感,叫人没来由地心动。
对视几秒,季清予轻轻捏着她的手指,一路沿着下巴摸下去,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剐蹭着她的掌心,语气暧/昧不明:“怎么?昨天没摸够?”
他动作没停,恍惚间于夏的手被他一路带着轻轻贴在他的腹肌上:“还想摸哪?”
于夏的脸红了红,飞快收回手:“没。”
见状,季清予笑了笑还没等他开口,一室的旖旎就被一道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
于夏下意识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拿到手以后转头对着他做了个“嘘”的手势,随后才接起电话。
于夏:“瑶瑶怎么了?”
一室安静,电话那边宋瑶的声音十分清晰:“夏夏你今天下午有空吗,我们出来见个面。”
于夏眨了眨眼睛,笑着应:“好啊——”
话音刚落,于夏就感受到季清予在身后使坏,她扭头瞪了他一眼,却对上他挑衅的目光,怕他再使什么坏,于夏只能抬起手对着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随后,跟对面确定了时间和地点就匆匆挂了电话。
这边电话刚挂断,她整个人就被季清予从身后揽进怀里:“怎么了?”
“宋瑶回来了,找我出去见一面。”
话音刚落,季清予就从背后贴过来,伸手抽走她的手机:“告诉她你没空。”
“哎,你做什么,快给——”
话还没说完,就被扑倒在床上,男人轻轻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两个字。
于夏脸瞬间红了。
……
最后一次结束,于夏几乎累得爬不起来,还是季清予把她从床上捞起来,抱她去卫生间洗澡。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距离她和宋瑶约定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于夏没好气儿瞪了季清予一眼:“都怪你,要是迟到了我拿你是问!”
季清予神色散漫,轻轻倚靠在门口,漫不经心应着,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正经:“行啊,想怎么问都行。”
于夏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换好衣服以后,于夏急匆匆走到门口穿鞋。季清予也跟过来:“别着急,我送你过去。”
于夏穿好鞋子,站直:“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
闻言,季清予偏头看她,视线里带着若有似无的审视,顿了几秒,他慢条斯理开口:“我现在该不会还是个地下情人吧?”
“……”
于夏心虚了一瞬,支支吾吾:“没……因为上次没机会。”
闻言,季清予伸手一把将人拉进怀里,低头轻轻咬着她的耳垂逼问:“什么时候给我名分?嗯?”
于夏心跳漏掉半拍,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用力推开他飞快窜出门外:“看你表现。”
说完,回手“咣当”一声关上房门。
原地,季清予看着那扇刚刚被无情甩上的房门,轻轻挑了下眉。
另一边,于夏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宋瑶已经到了。
两人约的是一家私密性很好的餐厅,到了以后于夏就直接走进约好的包间。
“夏夏!”
看见她,宋瑶还是一路既往地热情。
于夏放下手机和包包坐在她对面:“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等了很久了吧。”
宋瑶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我刚刚在前台点过餐了,你看看再添点什么?”
于夏点头:“好。”
说着,于夏起身走出包间往前台走。
这时,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宋瑶抬头看了一眼屏幕,上面只显示一个数字“9”也没有其他备注,于是宋瑶趁她还没走远叫了她一声:“于夏,电话。”
于夏回头看过去,也没当一回事,随口道:“谁啊,你替我接一下吧。”
等她取完餐回来,就看见宋瑶一脸茫然坐在椅子上,手上还拿着她的手机。
放下餐盘,于夏拿回手机,抬头问了句:“谁啊”
宋瑶视线缓缓落在她脸上,吞了吞口水,过了几秒才道:“是季清予。”
顿了一瞬。
宋瑶:“他叫你……老婆?”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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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第 7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