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五公子受罚，晕过去了。”祠堂那边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沈婉的耳中。
她在崔府有一座单独的院子，算是崔家给她这个公主的体面。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她连自己的公主府都没有，何等的寒酸。虽说出嫁前，皇帝许诺了会赐府邸，可他一忙起来，哪里还记得这些小事。拖着拖着，便没了消息。
沈婉心里极为不平衡。凭什么同样是公主，沈嫣、沈嫚都有自己的公主府，她却只能屈居在婆家的一处小院子里。她也是天家血脉啊！
还有崔允这个夫婿，也不是她想要的。
谁要嫁给他这种不务正业、妻妾成群的败家子啊！而且，还是做填房！
沈婉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挨罚，与我何干？！后院那么多姬妾，让她们去照顾好了！”沈婉说道，索性破罐破摔了。反正，崔允从未将她放在眼里，她又何必上赶着去讨好。
“公主，莫要说气话，仔细隔墙有耳。”贴身婢女听见她的埋怨，吓得魂都要丢了。
沈婉抬手就是一巴掌。“放肆！本公主乃天潢贵胄，需要纡尊降贵去伺候别人？”
“公主息怒，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一会儿大夫人若是见不到公主，怕是又要......”婢女捂着脸，委屈地直掉眼泪。
不等她把话说完，沈婉的第二巴掌又挥了过来。“怎么，在你们眼里，本公主就什么都不是，可以任由她们拿捏？”
“奴婢罪该万死！”婢女的脸高高肿起，只能跪地求饶。
沈婉原先一直伏低做小，任由人欺凌，突然变得硬气起来，从未有过的痛快。看着婢女哭着求饶的样子，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早该这样的！
沈婉闭着眼睛畅快地想着。
可惜，她没高兴多久，一道不悦的声音就打碎了她的美梦。
“公主，夫人叫您过去。”这声音来自一个不苟言笑的老嬷嬷。她是崔大夫人的心腹，底下的人都唤她陈妈妈，在主子面前很是得脸。
沈婉方才的那番话，她可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待见到大夫人，她少不得要添油加醋地告状。
沈婉脸上的表情僵了僵，深吸一口气道：“出什么事了？”
“公主过去便知。”陈妈妈微昂着下巴，显然没将她放在眼里。
沈婉恨得牙痒痒，却不敢轻易得罪了她，只得换了副面孔，从头上取下一支金钗塞到陈妈妈手里。“夫人唤我过去，究竟所为何事？”
陈妈妈掂了掂那钗子，神情稍稍缓和了一些。“夫人心疼五公子，怕底下的人照顾不好，所以想请公主过去帮忙照看一二。”
原先赵氏在的时候，崔大夫人习惯了给儿媳妇立规矩。如今，公主儿媳进了门，崔大夫人一时半会儿转变不过来，认为妻子照顾丈夫是天经地义，却忽略了沈婉的另一重身份。
沈婉暗暗捏了捏拳头，默默地将不忿咽下。“劳烦陈妈妈回去传个话，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陈妈妈见她识趣，又得了一支金钗，自然乐得给她个面子。
沈婉的处境，沈嫣不得而知。此时的她，正在听惊鸿禀报审问刺客的结果。
“那刺客交代，说是有人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让他伺机在宴会上动手。”
“大庭广众之下，他是如何混进府里而不被察觉的？”沈嫣蹙起了眉头。
惊鸿答道：“那刺客招供，说是有人给了他一套家丁的服饰，让他尾随在宾客身后混进来的。”
“不对。”沈嫣摇了摇头。“帖子送出去之后，各家有多少人来公主府都是提前定好的。多一个少一个，门房处都有记录，想要浑水摸鱼根本不可能。”
“那就是刚好有哪户人家少了个人，被他利用了？”惊鸿思索道。
沈嫣还是觉得不对劲。“那些人岂会不认得自己人？”
“难道说......是雇他的人提前叮嘱过下人，故意放水？”惊鸿忽然灵光一闪。
沈嫣觉得这思路不错。“嗯，那就去查一查，他是混在哪家的下人里混进府里的，又跟哪些人有过接触。”
公主府的暗卫不少，他们几乎遍布每个角落，有任何异常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崔家人自以为做得滴水不漏，却还是不小心暴露了。
两个时辰后，一份名单就送到了沈嫣的书案上。
“竟然是她......”沈嫣看到名单上的几个名字，并未感到意外。
“谁啊？”惊鸿好奇地探过头来。“上官？”
惊鸿认得的字不少，但有些生僻字还是不熟。
不过，只一个姓氏，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这闹得是哪一出啊？先是借着还剑，把刺客带进府里，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人。呵，还真是能折腾！”惊鸿脑子转过弯儿来，气恼地磨牙。
沈嫣扬起眉尾，若有所思。
上官承这是怕归还宝剑不足以令她铭记在心，所以才自导自演闹这么一出，想要她欠上官家一份人情？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煞费苦心呢！
只是，若上官夫人没能及时出手，伤到了她，岂不是适得其反？
沈嫣很快又否认了这个念头。
不，就算上官夫人失手，刺客也伤不了她。只要上官夫人出声提醒，她依旧要承她的这份情。
沈嫣揉了揉眉心，新的问题又来了。
如果这刺客是上官家收买的，又怎么会这么大咧咧地由他们弄进府里，这不是不打自招么？可怪就怪在，那刺客招供的信息里并未提到上官家的任何人。
沈嫣习惯性地在雪球的脖子上撸了两把。“不对，刺客跟上官家的人没有过接触。”
“不是上官家派来的？”惊鸿也很是不解。
“或者说，刺客跟上官家没有直接的联系。”沈嫣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收买刺客的另有其人！”
“可这说不通啊！上官夫人的反应，未免太镇定了。除非，她一早就知道刺客要行刺。”惊鸿脱口而出。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沈嫣费神地喃喃自语。“会不会是上官夫人认识收买刺客的幕后主使？两帮人狼狈为奸，共同谋划了这次行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