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寰锋抖了抖自己双袖:“若是那小贱种真的有此福缘,也算是他的大造化了!”
中年道人郭纯笑而不语。
不知何时,雪府家门口的侍卫已经开始挂起一盏盏小红灯笼。
郭羽看着不远处的山岭:“我们刚来的路上曾看见的那一大片异象会不会就是雪老祖已经晋升玄仙境界的异象?”
老妪寰锋默不作声,她不敢回答这种问题。
郭纯则是摸了摸自己刚刚刮了没多久的胡茬:“很有可能,如若不然,家主怎么可能突然有感而发想要来与之联姻!”
郭羽听后不再说话,只是看向那个少女之时,眼睛里面是漠然变成了一缕微小的火焰跳动。
天地大异象,山河画卷开!
那一副画卷场景足够让每一个见此情景之人心生畏惧与向往,就算是他郭羽也不例外!
——
郭府的大门是没有侍卫守着的,所以当薛戈敲响位于昌平巷的巷子尽头的郭家门前时,他长呼了一口气。
曾有幸看过一本小说故事集,书中讲述了遇人不淑最值得劝解的一百种方法中,敲人房门这种最值得薛戈学习一二。
比薛戈还要高两个头的屋门轻轻打开没有发出一点响声,悬挂在郭家门帘两边的灯笼散发出昏黄的灯火照亮了开门之人的容貌。
是一位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老人。
木讷的老人看着薛戈,有些不知所措,他愣愣的看着薛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薛戈并没有让老人为难:“我找郭城!”
老人直直的看着薛戈,仿佛并没有听见薛戈的声音。
薛戈只好又重复了一遍:“我找郭城。”
老人这才让开了一条道路 示意薛戈往里走。
踏上台阶的第一步,薛戈就皱起眉头,随后默默的跟着这个老人一路朝着内院走去。
穿过层层叠叠的屋舍与树木,巨大的雕像让薛戈的脚步滞留了一瞬便继续前行。
应该是白色的雕像,只不过黑色的夜晚浓的像是墨汁,有些影响雕像的容貌了,看起来像是一尊大佛。
从始至终老人都没有说话,显得很是死寂。
一路上薛戈很少看见侍女或者仆役什么的,或者说是其他人存在,他只是跟在老人身后一路前行。
直到老人停住了脚步。
老人沙哑的声音像是风吹过岩洞,听起来有些模模糊糊。
“老爷就在里面。”
说完老人便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薛戈。
薛戈没有表现得很是拘谨,他大大方方的推开门,进入其中。
虽然军报上面给的消息已经足以让薛戈做好应对一切都心理准备了,可当他看见这个所谓的郭老头的儿子郭城的时候,他还是有些讶异。
这间房间里面有两个人,一位妇人和一位神色憔悴至极的中年人。
一位躺在床上皱紧眉头都没办法安睡的憔悴男人,死死攥着男人手掌的妇人正枕在男人所盖的铺盖上面轻轻梦呓。
或许是神经早已经绷的很久了,确实是疲惫太久太久了,就算是薛戈推开门的声音很响,那两个人依然没有苏醒过来。
薛戈转头看向那个老人,那老人则是看向薛戈,根本没有想要帮薛戈叫醒那两个人的意思。
好在那个憔悴的男人睡意很浅,几次皱眉都想苏醒过来却无能为力,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他都手臂抖动的速度已经让那个妇人苏醒过来了。
一个人疲劳到了一定地步,眼皮想张开都难如登天。
妇人有些茫然,但第一眼看见的依然是床上的男人,她的手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男人的手,所以她很放心的转过身,然后立马站起身,神情冷漠的看着门口的那个少年。
“你是谁!”
薛戈看着这个同样很是憔悴但神情依然镇定的妇人:“我是薛戈,是……郭老头要求我来的!”
那妇人一听郭老头,神情稍微轻松了一下,然后就看见了少年身后的老人,她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徐老,您为什么又随便放一个外人进入我们家里面?”
妇人有些恼怒,忍不住抱怨道。
“又?”
薛戈回过头看了一眼这个老人。老人对他咧开一嘴黄牙,似乎在笑。
薛戈开门见山:“可以叫醒郭城吗?我需要给他说一些事情,随便问问一些事情!”
妇人仔细看了一会薛戈之后只说了一句话:“得看情况,我也不能有百分百的把握喊醒郭城!”
说完她转身轻轻的揉了揉躺在床上男人的眉宇间散不去的阴霾。
男人手指头轻轻动了动,使劲很使劲的才慢慢的睁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妇人帮助郭城在床上坐起来,然后慢慢揉搓着他眉心的太阳穴,最后郭城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我…知道你的来意……你也是我爹叫来取东西的?”
这一番话郭城说的很有气无力,甚至可以说,他说起这几句话时,都是断断续续的。
妇人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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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去一尊小壶里面倒出来了一杯热水为郭城喝下。
薛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主动说道:“郭老头的名字我并不知道他叫什么,所以我有些好奇。所以我现在想知道的其实也就只是郭老头的名字和他曾经告诉过你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我想知道是什么,一共两件事情,不需要取什么东西,你只需要给我口述就行了。”
郭城嘴角泛起讥讽:“还说不是来取东西的,你不是想知道我爹到底告诉我的事情是什么吗?还说不是来取东西的。”
薛戈皱起眉头:“你应该也是一位修炼者?”
郭城不说话,慢慢喝着妇人端来的杯中水。
最后他好像是下了逐客令:“我这里没什么东西值得你们这些世外高人觊觎的,想要在我这里找到什么东西了,走吧,我郭城这一辈子从来不说假话,相信我好吧!”
薛戈沉默之后还是问道:“你爹郭老头的真正名字到底是什么?”
郭城脸色难看,竭尽全力吼道:“我叫你滚!”
妇人第一个心急,先去帮助郭城舒缓心中那口积郁,然后回过头死死的看着那个年轻人:“你走啊,你走啊,是不是想要害死郭城你才满意!”
薛戈无动于衷:“我最后再问一次,郭老头的名字到底叫什么!”
郭城整个人浑身发颤,脸色更是不断变化由青转红,身体不断打摆子像是得了什么疯癫。
妇人满脸泪水,她死死的盯着薛戈,不断用手掌缓解着郭城的胸口:“将来若是你不死,我三娘将来绝不苟活!”
薛戈嘴角下意识的泛起讥讽笑意:“那你现在去死好了,还苟活?一家子狼心狗肺的玩意,凭借着战乱时期获得到的两点功劳全被你们挥霍的一干二净了,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哪里来的勇气居然还活着!”
妇人脸色惨白,好像薛戈说的这几句话便直直插着她的胸口喘不过气来。
郭城指着薛戈,脸色通红的他对着薛戈不知道想说什么。
最后薛戈看向了这个男人:“你爹郭老头叫郭开吧?”
“你爹只能保你一次命,还有下一次,你别活了下去陪你爹吧!”
说完薛戈转身就走。
他确实已经猜到了郭城的爹,那个守在乱葬岗的老头是郭开了,但他的的确确不想回忆往事,所以也就抱着侥幸心理,可当他看见了那屋舍里面挂着的一杆长枪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
转过头,看着这个即将到达生命尽头的老人,他也猜出来了他是谁。
薛戈来到老人面前,老人看着薛戈,心里面五味杂陈,好像有一大缸苦水无法发泄。
老人是当年随行队伍当中年纪最老却是活的最久之人!
“想要离开这里吗?我带着老人你离开?”
老人轻声叹息一声,声音还是十分沙哑:“人要知足,我已经活的够久了,不奢求太多了,奢求太多,会适得其反的!”
薛戈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老人手上的老茧。
老人会心一笑:“城中有一位名叫徐三的年轻后生,他继承了我的衣钵,如果你看得上,可以带走,是一个好孩子!”
薛戈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逝者离去之时的伤感。
“会的,他不应该呆在这种犄角旮旯的小地方。”
老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去:“自己走走吧,当年将军也是很想念你的!”
薛戈默然无声。
当年有一个老人,身后背负一面震天鼓,他挥动手中的鼓锤,就像是一位行云布雨的雷神,站在天幕击打穹顶!
一声响,二声震,三声鼓雷,四声气盛!
……
走出大门,薛戈便想要沿着小路返回薛府,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觉自己心里面好像堵着一块大石头,让他郁郁不得志,让他好难受。
他眼神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当年有一支部队进入北国寻找他,一行队伍都是老兵,都是老兵!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古往今来无豪杰,多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死了就死了,如果活下来,真的可以再吹一辈子!
薛戈猛然抬起头看向天上的璀璨繁星,他像是又明白了一个小小的道理,像是懂得了为什么夫子们与亲人们一直想让我们理解的换位思考。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他转过身,正对着郭府鞠躬一拜!
拜的不是那个傻子郭城,而是那个一人带队孤军深入的郭开,郭开将军!
——
斜靠在巷子椅凳上的老人有些唏嘘,虽然早些年很厌恶甚至恨不得杀了那个年轻人,可如今往事如烟,好似很多事情都已经随着时间慢慢流逝。
老人的气力很大,但他现在唯一做的事情除了打扫院落之外,便只有一把长长的大刀值得他擦拭了。
他不曾练功习武,也不曾修炼仙家术法,他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老人而已。
老人不仅有些自豪,他想起来了当初自己吃的最多的东西是什么,又不由得嘴角咧开。
当年他算是军队里面最富有的一个人了,全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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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加起来都没有他吃的“粮食”多。
一小块灵石!
那可是灵石啊!
老人又有些感伤,当年那些本应该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晚辈们都一一先后死去。
他不想回忆往事,但他的脑子里面全部都是往事,停不住的去想,实在是忍不住啊,那种感觉让他恨不得每天抓心挠肝,又恨不得给自己心口一刀。
那些年轻的生命为了他这个老兵,死的有点多……
有人推开了门,神色憔悴的郭城被妇人搀扶着走出来屋门。
郭城强挤出一个笑容:“徐大爷,我能不能问问那年轻人是……?”
老人扯了扯嘴角,对于自己长官的这个儿子,他也看不顺眼很久了。
郭城强压心里面的滔天怒火:“就算是徐大爷不给我说也没关系,反正我也算是一个半死不活的家伙了,就算是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的。”
老人有些于心不忍,或许是对于自己将军的愧疚,他有些没好气的说道:“那年轻人不是你惹得起的,就算是你爹还在世,也惹不起!”
说完他转身就走,虽然步伐很慢,但最起码肩膀不再松垮,背脊挺直大踏步向前。
终归没有说出那个年轻人的名字,要不然老人都怕郭城直接发疯了!
郭城心如槁木,人如鹰隼!
——
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才会来这里闲逛的人有两种,一种是脑子有病的,另外一种则是正在脑子有病这方面发展的。
生岭城真心不欢迎外人的来访。
雪柏吃饱了撑着今天居然想要接见外人,这是雪府当中很多人都感觉匪夷所思的一件事情。
要知道雪老祖自从安家生岭城,就不曾与其他人打过交道,甚至就连拓拔荒将军想要来给雪老祖请安,都被雪老祖以自己孙女雪梅今天还没有吃饭这种荒唐的理由给打发走了。
可今天,雪老祖不仅仅让人带着那群人走入了雪府,还带着他们进入了老祖自己的书房。
雪梅的娘当然一同跟着自己是女儿来到了生岭城,而雪梅的爹则没有,毕竟雪梅的爹还需要坐镇京城,为雪家留条退路。
雪艳嫣是一位风姿卓绝的妇人,如今早已三十好几,脸上的皱纹却不见丝毫,与雪梅站在一起,看起来并不像母女,反而像姐妹。
当妇人得知那些人居然是来自郭家之后,妇人便有些郁郁寡欢,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不其然,刚刚得到消息的妇人有些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该安慰自己的女儿,还是埋怨千里之外的夫君不顶用。
百客关上郭家上门提亲来了,虽然只走一个过场的娃娃亲,但终归是关乎自己女儿终身大事的一件事情,这让她很是心烦。
她只想让自己的女儿开开心心长大,不要被家族里面的那些鸡飞狗跳和鸡毛蒜皮的事情束缚住,所以当年老祖要求北行,让雪家分出一条支脉北居的时候,雪艳嫣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没错,雪梅的爹是入赘雪家的。雪梅是跟着她娘姓的。
本以为来到了这荒无人烟的北境便没有人再可以打扰到母女俩的安居乐业,可不曾想,如今还是有关自己女儿的事情到了自己的脑袋头顶。
雪艳嫣有些郁郁寡欢!
当年的婚嫁一事让雪艳嫣记忆尤其深刻,那父辈之间的关系要用下一代子女的联姻。家族之间的合作要有感情来填补。
这让雪艳嫣的心里面始终有一个大坎!
想到这里,雪艳嫣怅然若失。
家族里面,老祖的权利是绝对不能被亵渎的,更不要提一两个后代的所谓一纸婚约了。
如果按照雪老祖以往的行事作风,雪艳嫣现在都可以想象的到老祖已经开始想着盘算彩礼与一些后续的朝廷官员分布让位了,甚至连良辰吉日都开始慢慢推算起来了。
哀叹一声的雪艳嫣越来越心不在焉郁郁寡欢起来。
——
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雪柏遇到了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郭大海,两个人一开始进入雪柏的书房里面就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雪柏率先开口。
“找我干嘛?”
雪柏给人的表现就是对一切的一切都是以漠然的态度持之,不管是自己的亲朋好友还是陌路人,他已经习惯了身旁无人。
郭大海是一个,嗯,肚子滚圆的八字胡男人,喜欢摆阔,更喜欢装很阔。
“这不是这几天赚的钱有点多,想着来你们这里花点钱吗?毕竟你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给你们带点鸟过来!”
“滚远点,死胖子!”雪柏露出厌恶表情,有些不屑。
郭大海丝毫不在意这一两句辱骂,他竟然开始直接直入主题:“咱两家联姻吧?”
雪柏斜眼看着他,好像早就知道了是这么个情况,他抬下巴点了点郭大海:“你配吗?”
郭大海闻言就是嘿的一声:“没见过瞧不起人的,还真第一次见!”
雪柏嗤笑:“那你运气真好,让我给你碰了!”
郭大海也懒得再客套,他直接说出这一次与之联姻的利弊!
(本章完)